遙遠的中東半島,一片被無垠黃沙與黑色石油浸染的土地。
沙國王室的宮殿,奢華得如同神話中黃金鑄就的城池。
空氣裡,彌漫著昂貴龍涎香與醫用消毒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怪異氣味。
法赫德王儲,這位被冠以“****”稱號,以鐵腕和果決震懾整個中東的男人,此刻,所有屬於強者的鋒芒都已儘數斂去。
他的身軀微微佝僂,昔日能令雄獅畏懼的眼神,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敗。
他的視線,膠著在不遠處那張純金打造、鑲嵌著無數寶石的特製病床上。
那裡,躺著他唯一的兒子。
他曾經一生最大的驕傲。
三個月前,摩納哥賽道上的一聲刺耳巨響,一場F1方程式賽車失控撞毀的事故,將那位曾經如太陽般耀眼的年輕王子,變成了一具冰冷的軀殼。
一個除了眼球還能在指令下艱難轉動,全身再無半分知覺的……活著的死人。
高位截癱。
全身神經中樞大麵積壞死。
這個診斷,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擊碎了法赫德的一切。
在過去的地獄般的九十天裡,這位王儲幾乎掏空了王室近半的流動財富。數以億萬計的美金,化作一張張支票,飛向了全球各地。
他請來了這個星球上所有能用錢請到的、名字足以載入醫學史冊的神經外科專家。
梅奧診所的首席、約翰霍普金斯的泰鬥、海德堡大學的權威……
他們來了,帶著最先進的設備和最精英的團隊。
他們走了,留下的是同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詞語。
“無法治愈。”
希望,被一次又一次點燃,又被一次又一次更殘忍地掐滅。
法赫德終於認清了現實。
在權力與金錢的領域,他是王。但在生命與死亡的禁區,他隻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可悲的父親。
他準備放棄了。
準備跪倒在**的麵前,接受這最殘酷的安排。
就在這時。
“砰!”
宮殿那扇由整塊沉重柚木雕刻而成的大門,被人粗暴地、不合禮儀地猛然撞開。
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在空曠奢華的大殿裡,激起一連串刺耳的回響。
法赫德緩緩轉過頭,眉頭因被打擾而下意識地皺起,一絲屬於“****”的戾氣,在他死寂的眼底閃過。
闖入者,是他的首席顧問。
一位擁有英國爵士頭銜,永遠將優雅與從容刻在骨子裡的牛津大學畢業生。
但此刻,這位爵士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半分平日的體麵。
他價值不菲的手工定製西裝,因為奔跑而變得褶皺不堪,額前的金發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皮膚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張向來平靜的臉上,是一種極致的、混雜著狂喜與不敢置信的、近乎扭曲的複雜神情。
他的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因為過度激動而發不出任何聲音。
“殿下!”
終於,顧問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這兩個字。
他的聲音,因為缺氧和亢奮,在微微地、不受控製地顫抖。
“希望……”
“或許,我們還有……最後的希望!”
法赫德的心臟,那顆早已麻木、沉入冰海深淵的心臟,毫無征兆地,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