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考狀元”四個字,與石破天的名字,與這個國家級貧困縣最偏遠的山坳,以一種最野蠻、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強行綁定在一起時——
一場真正的風暴,被引爆了。
不,那不是風暴。
那是一場,席卷了整片貧瘠土地的,精神大地震!
夜幕剛剛降臨,縣城通往山村的唯一一條土路,就被一排刺眼的車燈徹底照亮。
縣政府的幾位主要領導,親自帶隊,身後跟著縣電視台全套的攝像班子,一路敲鑼打鼓,聲勢浩大。
那麵用最鮮豔的紅綢包裹著、燙金大字的“狀元及第”牌匾,在車燈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種近乎魔幻的光彩。
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人們從土坯房裡湧出,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與不敢置信的神情,將石破天家那小小的院落圍得水泄不通。
然而,這僅僅隻是開始。
一陣低沉而雄渾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壓過了所有的鑼鼓與喧囂。
一輛嶄新的、漆黑到足以倒映出整個夜空的勞斯萊斯,以一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姿態,緩緩駛來。
它停在了人群的外圍,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是當地那位靠煤礦發家、幾乎無人不曉的傳奇煤老板。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身後跟著的兩個黑西裝保鏢,直接將一個巨大的黑色行李箱,抬到了院子中央。
“哢噠。”
箱子被打開。
沒有黃金,沒有支票。
隻有一遝遝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嶄新的,紅色的鈔票。
整整三百萬現金,就這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裡,暴露在所有媒體的鏡頭下。
那濃烈的油墨氣息,混雜著金錢獨有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院子裡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這,是足以改變一個家族命運的財富。
這,是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都為之瘋狂的榮耀與饋贈。
縣領導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電視台的記者將鏡頭死死對準石破天的臉,期待捕捉到他狂喜的瞬間。煤老板更是得意地一揮手,豪氣乾雲。
“好男兒!給我們縣長臉!這三百萬,是叔叔給你的狀元獎金!拿著!”
然而。
在無數道灼熱目光的注視下。
在無數個閃爍著紅光的攝像機鏡頭前。
石破天,這個依舊穿著洗得發白的舊T恤的少年,卻隻是靜靜地看了一眼那麵金光閃閃的牌匾,又看了一眼那滿箱的紅色鈔票。
然後,他對著縣領導,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領導們的關心,但這塊牌匾,我不能收。”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緊接著,他又轉向那位豪爽的煤老板,再次,深深鞠躬。
“也謝謝叔叔的好意,但這筆錢,我更不能要。”
什麼?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媒體記者們瞬間炸開了鍋,無數個話筒,像是黑色的長矛,猛地戳到了石破天的嘴邊。
“石同學!為什麼?”
“這可是三百萬現金啊!你難道不心動嗎?”
“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能和我們說說嗎?”
無數問題,像是潮水般湧來。
這個在鏡頭前,依舊顯得有些靦腆和不善言辭的少年,被這陣仗逼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的臉頰泛紅,眼神有些躲閃。
“我……我參加高考,隻是想證明一下自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那雙因為常年挖土而顯得有些粗糙的手,與他“高考狀元”的身份,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違和感。
“這些獎金,我不能要。”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通過無數個麥克風,傳遍了整個嘈雜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