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東瀛首相官邸的咆哮,隻是一個開始。
它是一個信號。
一個宣告著舊有秩序轟然崩塌的信號。
龍河大學“馴服”地震的消息,沒有經過任何發大酵,直接引爆。
它不是一場風暴,風暴尚有軌跡可循。它是一次維度打擊,瞬間撕裂了全球的輿論場,將現實的邏輯碾得粉碎。
而這場打擊的爆心,東瀛,已經徹底失控。
第二天,東京時間,上午九點整。
股市開盤的鐘聲,聽起來更像是為整個國家敲響的喪鐘。
沒有預兆,沒有掙紮,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緩衝。
開盤即熔斷!
血紅色的“熔斷”字樣,如同最猙獰的傷口,烙印在每一塊電子屏幕上。
日經指數的曲線,放棄了任何波動,以一種近乎九十度的垂直姿態,一頭紮進了深淵。
所有與地質勘探、保險、不動產、建築工程相關的股票,在開盤的0.01秒內,便被天文數字般的賣單死死釘在了跌停板上。
恐慌,不再是情緒,而是一種具備了質量和實體的瘟疫。
它通過光纜,通過無線電波,通過每一個交易員絕望的嘶吼,瞬間感染了整個金融市場。
資本,在用最誠實、最冷酷的方式投票——逃離!
緊接著,是社會秩序的全麵崩盤。
網絡上流傳的、經過無數次添油加醋的“龍國神權”,徹底擊潰了這個島國民族千百年來根植於血脈深處的、那點可憐的安全感。
“人為地震”,這個曾經隻存在於末日電影中的詞彙,此刻化作了最真實的夢魘,攫住了每一個人的心臟。
大地,不再是堅實的。
家園,不再是安全的。
頭頂懸掛的,不再是天空,而是一柄隨時可以裁決他們生死的、無形的劍!
“我們要離開!這個國家已經不適合生存了!”
“移民!現在就去申請移民!去哪裡都行!”
“龍國人可以像神一樣毀滅我們!而我們的政府在做什麼?!”
“宮本雄一必須剖腹謝罪!首相必須為此負責!”
憤怒、恐懼、絕望,三種情緒交織成了席卷列島的滔天巨浪。
遊行的人潮堵塞了東京的每一條主乾道。
示威的口號聲震碎了大阪的商業區玻璃。小規模的騷亂在各個城市接連上演,人們衝擊著政府機構,瘋狂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一個虛無縹緲的庇護。
東瀛首相官邸。
內閣緊急會議,已經不間斷地召開了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會議室裡,空氣汙濁到了極點。昂貴的空氣淨化係統也無法過濾掉那濃鬱的、混雜著香煙、冷汗與絕望的氣息。
煙灰缸早已堆積如山。
所有人的臉上都覆蓋著一層死灰色的疲憊,眼球裡布滿了猙獰的血絲。
外務大臣的嘴唇乾裂起皮,他端起水杯,手卻抖得無法將杯子送到嘴邊。他放棄了,將杯子重重放下,發出一聲沉悶的碰撞聲。
“首相閣下……”
他的聲音乾澀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我們……必須做出決斷了。”
巨大的、足以在頃刻間顛覆整個內閣的壓力,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每一個人的脊梁上。
坐在首位的東瀛首相,仿佛在這一天一夜裡被抽走了十年的生命。
他的頭發肉眼可見地斑白了許多,曾經挺直的腰杆也塌陷了下去。
他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張絕望的臉。
最終,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牙齒的縫隙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了那句足以載入史冊的、最屈辱的命令。
“備機……”
他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飛往……龍河大學。”
這是一個將國家尊嚴徹底踩在腳下的決定。
但他們,彆無選擇。
數小時後,夜幕再次降臨。
一支由外務大臣親自帶隊,彙集了東瀛最頂尖的地質學家、材料學家、物理學家的最高級彆代表團,以一個卑微到塵埃裡的名義——“學術交流”,緊急搭乘專機,刺破夜空,飛向那個如今讓他們靈魂戰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