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昭一心二用,手上操控著台前的大戲,神識卻早已與那隻壁虎樣式的傀儡緊密相連。
她輕車熟路地避開暗哨,穿過掛著俗豔燈籠的回廊,最終在那座假山前停下。
傀儡的視野裡,疤臉張正不耐煩地守在洞口,嘴裡罵罵咧咧,催促著什麼。
時機正好。
蘇慕昭操控著台上的“打虎英雄”做出一個高難度的翻滾,引來滿堂喝彩,趁著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她的神識全力催動,那壁虎傀儡竟從牆壁的縫隙中直接穿透了過去,沿著陰暗的階梯一路向下。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腐敗混合的惡臭,氣味比前一天似乎還要濃鬱了一些。
在最裡間的牢房,一個瘦弱的女孩蜷縮在角落的稻草堆裡,渾身是傷,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停息。
她正是阿芷。
在蘇慕昭的操控下,傀儡悄無聲息地爬到牢門前,用藏在口中的細小鋼絲精準地探入了鎖孔。
她屏住呼吸,神識微動,
隻聽“哢噠”一聲輕響,那看似堅固的銅鎖應聲而開。
幾乎在同一時間,蘇慕昭結束了木偶戲的表演,在眾人的掌聲與賞錢中迅速收起戲台,而後以最快的速度繞到暗香苑的後牆。
她推開一扇已被傀儡探明、無人看管的後門,如一隻夜行的狸貓,循著傀儡開辟的路線潛了進去。
整個過程驚心動魄,好在還算順暢。
當她抱著幾乎失去意識的阿芷,從後門溜出,再消失在廟會擁擠的人潮中時,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人。
人們還在廟會的繁華中沉浸,並不知曉,有一個女子被悄無聲息救出了監牢。
回到那間簡陋卻安全的住處,蘇慕昭點亮油燈,用溫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阿芷臉上的血汙。
或許是溫暖的觸感喚醒了求生的本能,昏迷中的阿芷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眼簾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先是一片模糊,她眨了好幾下,才勉強看清周遭。
土坯牆,舊木桌,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草藥味,陌生得讓她心頭一緊。
她的眼神起初是空洞的,隨即就覆上了一層戒備,像隻受驚後豎起尖刺的小獸。
蘇慕昭見狀,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抬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阿芷的目光卻越過她,瞥見了一旁鋪著軟布的木凳上熟睡的小豆丁。
那瞬間,她的眼神猛然一滯,連呼吸都頓了半拍。
她的目光死死鎖在包裹著嬰兒的繈褓上,
那上麵用淡青色的絲線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曇花,針腳細密,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樣式。
“這是……”
阿芷的嘴唇乾裂起皮,一動就扯得生疼,但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是芸娘姐姐的針線……”
她盯著小豆丁粉撲撲的小臉,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順著眼角往下滾,砸在了她的衣襟上。
“這是……芸娘姐姐的孩子!”
阿芷的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其中還摻雜著還有幾分不敢置信。
一句話,就讓蘇慕昭心中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是叫阿芷嗎?”
蘇慕昭輕聲問道,儘量讓語氣放得柔和。
阿芷這才像是剛察覺到身側還有人,猛地轉過頭,看向蘇慕昭。
眼前的女孩和自己年歲相仿,身形也單薄,眉眼乾淨,看著並無惡意。
她眼神中的戒備鬆動了些,慢慢轉換成了一絲疑惑。
“你……你是……”
她清了清乾澀的喉嚨,
“救我的人?”
“嗯。”
蘇慕昭應了一聲,語氣溫和,
“叫我阿昭就好。”
阿芷抿了抿唇,視線又落回小豆丁身上,
那孩子正睡得安穩,小拳頭還攥著。
她回過頭,看向蘇慕昭時,眼神裡又多了幾分警惕,還有掩飾不住的急切:
“你是怎麼把我帶出來的?”
“還有小豆丁……他又怎麼會在你這裡?”
她說話時,手悄悄攥緊了身下的褥子。
麵前的女孩模樣生得極漂亮,眉眼彎彎時看著就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