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地府的力量便無法侵入,我等想借助地府之力追查此事的門路,也就被他們徹底堵死了。”
蘇慕昭聽著,眸光驟然一冷。
這種禁術,早在百年前就已失傳,世間典籍雖有零星記載,卻少有人能通曉全貌。
唯有那些曾拜師於地府,研習過陰陽秘術的傀儡師,才知曉其中關鍵,更懂得如何反製。
而當今之世,還掌握著這種陣法的門派……
答案已然明了——
隻有傀天門。
“那麼,這種陣法……想來也在您判官大人的管轄之內吧?”
“那就……壓製它。”
她語氣平靜,字句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謝無咎立在暗香苑外的老槐樹下,夜風吹過,卷著苑中飄出的陰煞之氣,拂得他寬大的衣袍微微擺動。
先前他還在腦中反複推演破局的種種可能,此刻聽得這話,抬眼望見苑內黑霧愈發濃重,幾乎要凝成實質,顯然已容不得半分猶豫。
他緩緩抬手,指尖抬至離眉心不過三寸的地方時,一縷淡金色的光便從眉心緩緩湧出。
那光芒順著夜風流動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滲入暗香苑上空那層肉眼難辨的結界中。
這淡金色的力量看著溫和,並無尋常術法那般外露的淩厲,但其內裡卻藏著地府律令的固有威嚴。
剛一觸到那層裹著整座苑子的煞氣結界,原本翻騰不休的黑霧便猛地頓住,仿佛被無形之力禁錮,儘數凝滯在半空。
不過刹那之間,苑中原本亮著的十幾盞燈火突然齊齊晃動,光暈忽明忽暗,將牆上映出的樹影、窗影攪得斑駁破碎,更添幾分詭異。
緊接著,暗香苑內接連響起數聲悶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墜地。
那幾名圍在陣眼周遭、正掐訣施法的黑衣人,身子猛地一震,喉頭間發出短促的哽咽,嘴角當即溢出殷紅的血來,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他們倒地後並未消停,喉嚨裡發出了一陣困獸瀕死的咆哮,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們的十根手指在地上瘋狂抓撓,指縫間滲出血絲也渾不覺,那副猙獰模樣,直教人不敢多看。
蘇慕昭心中知曉,這正是破陣之際,陣法四周淤積的陰邪之氣失了約束,儘數倒灌進那幾人體內才有的景象。
這些人本就守護著陣法之力,如今陣腳一亂,邪氣反噬,哪還有半分生路可言。
她眸色沉了沉,心中再無半分遲疑。
這鎖魂煞陣此刻若不徹底破除,待其重新運轉起來,以陣中積攢的怨煞之力,日後怕是整個清水縣的生民,都要被這邪陣吸儘精魄,無一能逃。
隨著這幾人倒地,先前在苑中持續回蕩的陣法運轉之聲驟然停了。
周遭瞬間靜了下來,隻剩下夜風穿過老槐樹的枝葉,簌簌掠過耳畔,倒顯得方才的異動愈發清晰。
謝無咎緩緩收回手,指尖那縷淡金色的光如退潮般漸漸散去,隱沒於指尖。
他微微側過臉,輕喘了口氣,胸口起伏間,氣息明顯滯澀了許多,顯然方才那一番壓製耗損不小。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蘇慕昭,沉聲道:
“三刻鐘。這結界的煞氣積得太厚,我最多隻能壓這麼久。”
蘇慕昭聞言,眸中寒光乍現,一絲厲色閃過。
她抬手按住袖口,指尖在袖中極快地撚了幾下,隻聽幾聲極輕微的“簌簌”聲,便有幾道黑影從袖中滑出,穩穩落在腳邊的地麵上。
那黑影不是彆的,正是幾具她親手製作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