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霜向來嘴上沒個把門的,有啥說啥,有時候嘴硬心軟,渾身上下,就那張嘴嘴硬了。
她這一輩子啊,唯一的好話,都用在了跟自己師父撒潑打滾的時候了。至於那見了鬼一般的溫柔,更是隻給了蘇蘇一個。
許天齊也沒指望能聽到她說好話,但也屬實被噎住了。
這一下,思緒直接飛到了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傅小霜的時候。
那年暑假,他一如往日一般上山修行。每天的事情,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背醫書,打太極,修道法,偶爾掃掃道觀裡的樹葉。
隻是有天早上,師父就牽著一個小姑娘回來了。
小姑娘比自己小不了幾歲,卻是一臉倔強。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自己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師妹,更是他師父的關門弟子——傅小霜。
傅小霜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了。小學畢業了,福利院的資金緊張,想把這些上了年紀的孩子打發出去。
可是傅小霜性格不好,不招人喜歡,久久沒有去處。
好在遇到張鴻軒下山,被他看中了資質,便被帶了回來。
剛上山的傅小霜,可謂是人嫌狗厭。道觀裡的師兄弟,真的是恨不得把她扔到八卦爐裡好好煉一煉,好好磋磨磋磨她的脾氣。
那時候的傅小霜,暴躁,話嘮,嘴欠,要強,誰都敢得罪。
大師兄那個老禿子,是道觀裡出了名的好脾氣,也能被傅小霜氣得跳腳。
隻是她也是所有師兄最心疼的一個,畢竟眾師兄裡雖然有孤兒,但基本上都是從小就被師父撿回來,沒有人像傅小霜一樣吃了那麼多苦。
剛上山的傅小霜,基本不在眾人麵前露出過手臂。
那時候的許天齊不太明白,直到她上山的第二天,他看到傅小霜在偷偷摸摸練拳,手臂上錯落著新舊交疊的疤痕。
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裡的許天齊,上山之後師兄們也對他多般照顧,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
傅小霜看見他之後,立馬就放下了被綁起來的袖子,然後冷著臉從她身邊離開了。
許天齊叫住了她。
“師妹,我這裡有藥,你先拿去用,用完了我再給你。”
傅小霜掃了他一眼,徑自走了。
“不需要,謝謝。”
一想到她手上的傷,許天齊沒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去了自己的房間。
他不是沒聽到她那聲悶哼,但他忍不住,哪有女孩子活成這樣的?
家裡有個旁係的堂妹,和傅小霜差不多大,但是摔了一跤都哭天喊地的。
等許天齊拉著她進了屋,停了腳,傅小霜毫不猶豫地給他來了一個過肩摔,就要離開。
許天齊哪裡坑,強忍疼痛抱住她的腿,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也學過功夫,把她綁在椅子上。
那一刻,他從傅小霜眼裡看到了恨意和殺意。
十幾歲的他,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這姑娘是真的凶。
許天齊訕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