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許天齊覺得那位公子大概率不是壞人，有問題的還是花癡鬼的義兄李鑫。但是有了怨氣暴增的前車之鑒，他也不敢輕易提起。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我就越來越越想念義兄和那個孩子。直到有一天，那位貴女和義兄回娘家。公子說妾室不可拋頭露麵，若是掛念兄長，許我遠遠地看上一眼。我看到了義兄和那位貴女夫妻和睦，他們帶著我的孩子，據說被貴女認作了義子。”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認回那個孩子。正當我打算離去，就看到一個婆子拿著刀子捅向公子，我幾乎沒有想過什麼，就擋了上去。我倒下的瞬間，看到了義兄一臉責備地看著我。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選，後麵這個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他不能沒有爹爹啊！”
蘇蘇雙手支著下巴，一雙眼睛圓溜溜地轉來轉去。
“花癡鬼姐姐，你就這樣死了嗎？”
花癡鬼搖了搖頭。
“沒有，公子遍請名醫，治好了我。因為我的救命之恩，公子破例將我抬為正妻。後來還帶我回了李府，可是我回去之後義兄對我避而不見，我隻見到了孩子和義兄的妻子。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義兄也想我之前一樣在角落裡看著我。”
“後來有一天，公子意外身亡。義兄把我接了回去，又把我送回了以前的莊子，時不時來與我歡好。卻不曾想，好景不長，沒過幾年，我的孩子在他義母的安排下，親自給我送了一杯毒酒。不僅如此，我死以後，他們在莊子裡布了陣，要我生生世世困在陣中。”
上千年之前的事情，是非黑白難查。按照蘇蘇的驅鬼思路，是需要評價這隻鬼生前的功過的。可是花癡鬼的經曆，就連許天齊也不能說她是功是過。
“花癡鬼姐姐，我這裡有一張符紙，名叫前塵符。可以讓你看到前塵往事，你願意看一看嗎？”
蘇蘇從兜裡掏出一張符紙，等待著花癡鬼的回答。
“我願意。”
花癡鬼不願意相信是李鑫害她，但是當怨氣消散之後，她似乎也不是那麼排斥麵對這個問題了。
蘇蘇念了一段咒語，然後將前塵符扔了過去。花癡鬼雙眼緊閉，看著自己的前塵往事。
許天齊在禦虛觀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還有前塵符這種東西，不免覺得驚奇。
“蘇蘇，怎麼還有前塵符啊？”
其實禦虛觀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前塵符，張鴻軒傳給每個人的東西都是看個人的命數的。
蘇蘇生來就與他人不一樣，張鴻軒給她的東西幾乎囊括了禦虛觀所有的。
“師爺說，這個隻有少數人能用，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許天齊的天賦在醫術，張鴻軒教的也是醫術。至於道法，教的極少，這一點他自己也能理解。
“原來如此。”
過了一會兒，花癡鬼睜開雙眼，眼裡儘是頹敗。
“怎麼會是這樣？”
看著她的模樣，仿佛用儘了所有的力氣。
許天齊有些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
花癡鬼臉上布滿了淚痕，無助地看著兩人。
“我本是世家小姐，卻因為李鑫他父親的惡意陷害，滿門抄斬。陰差陽錯之下，我逃過一劫。但是他父親收到消息我還活著，所以讓李鑫來找。他和我的相遇，是他設計好的。他本來打算殺了我，卻看我長得不錯，便打算利用我。”
“而且，根本沒有貴女逼婚。他們本來就有婚約，還是李家主動提親。之所以讓我生下那個孩子，就是為了拿捏我。公子和貴女隻知道我是他的義妹，並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那次刺殺公子的婆子是他安排的，公子也是他害死的。就連毒酒，也是他讓我們得孩子送的。”
“為什麼會是這樣？我……”
聽到她的話，蘇蘇一本正經地評價總結。
“花癡鬼姐姐活著的時候，是個可憐人。那死後呢？你又害過人嗎？”
花癡鬼搖了搖頭。
“趙薇薇是我第一個宿主，如果說害了人，也隻有今天早上她脫衣服那件事是我控製的。後麵的事情，其實和我沒什麼關係。因為後麵我就沒有繼續控製她了，是她自己得了興致，所以……”
後麵的話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許天齊卻是聽懂了。趙薇薇在他辦公室脫衣服那次，是趙薇薇自己脫的。今天的事情，脫衣服是花癡鬼控製的，但後麵的事情，是她順水推舟的。
“真可怕。”
想到這些，他不免慶幸自己那麼堅定地拒絕了這個患者。
“花癡鬼姐姐，你可以去投胎的。你的仇人和執念，都已經沒有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都不在了，所以你身上沒有因果了。唯一的因果，就是趙薇薇。你可以說一下，你是怎麼附身到她身上的嗎？”
愛恨都沒有意義了，花癡鬼自然也不想再守著這個世界了。
“我雖然道行高，但都是自己尋找各處墓地和陰地修煉的。但是趙薇薇卻是因為幾天前我正要奔赴下一個目的地的時候，路上遇到的。我就看了她一眼，就被吸到她身上了。”
蘇蘇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顯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是人吸鬼。但是銅錢劍沒有反應，那就證明她沒說謊，也隻能把花癡鬼送去投胎了。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蘇蘇念完往生咒，一道金光落在花癡鬼身上，片刻之後，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這一次，銅錢劍很有自知之明地自己溜了，沒給蘇蘇扔了它的機會。
忙活了一上午，蘇蘇又累又餓，拍了拍自己的肚肚，一臉委屈地看著許天齊。
“天氣師伯，餓餓，飯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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