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危險關頭,她還是會挺身相助。
花朝忍不住摸了一下懷中的木頭人,心緒有些複雜。
她感激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不必!”
含光劍靈擺了擺手:“也怪我遇人不淑,居然答應了一個廢物,去保護另外一個廢物。”
花朝:“……”
含光劍靈指了指一旁的古琴:“我乏了,給我彈曲子吧!”
“是,前輩!”
雖然被罵了。
但花朝並沒有生氣,坐下便準備彈琴。
卻不曾想,剛準備彈,隔壁房間就響起相同的曲調。
貌似,還有好多種樂器。
含光劍靈直接站起身來:“今天不用談了,我聽那個大廢物彈!”
說罷。
便直接走向了隔壁。
這裡是以前嬴無忌的房間。
此刻正有好幾個衣衫襤褸的黃豆壯漢,抱著各自的樂器正在吹拉彈唱。
看到含光劍靈過來。
齊齊向她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
“能行麼?”
羋星璃不滿地催促著。
剛才嬴無忌自從裝了一個大的,就一直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表情時而嚴肅,時而諂媚。
情緒到了,甚至還哼起了曲子。
彆說。
曲子還挺帶感。
但這是事情的重點麼?
她有些不明白,嬴無忌就這麼搖頭晃腦的,便能直接聯係到劍靈阿姨?
“催什麼催!就你能催!”
嬴無忌睜開眼睛,不耐煩地瞪她了一眼。
有一說一。
自己這個操作的確有些逆天。
說實話,全都仰仗自己因為修為不夠,變異了的身外化身之法。
之前他問過老丈人,能不能把自己的身外化身安排在暝都。
但趙暨的說法是,他剛修煉出來身外化身的時候曾經試過,雖然他那完全體的身外化身同樣意識相通,但獨立性也不弱。
一旦被暝都與現世隔開。
就會徹底斷開聯係。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要是身外化身誕生自己的意識就完犢子了。
而自己完全不用考慮這些。
畢竟修為太菜。
這化身是在身外化的,但沒有完全身外,哪怕分隔兩地依舊共用真氣和CPU。
哪怕現世隻有一個木頭人,也同樣能夠當做信號收發器,控製那邊的黃豆傀儡。
“成了?”
羋星璃驚訝地問道。
“成了!”
嬴無忌歪嘴一笑:“你再大概給我指一個方向!”
羋星璃有些不太信,不過還是指向了天邊。
嬴無忌當即抽出了含光劍,朝天上一指,天空之中便出現了一個若有若無的洞口虛影。
洞口裡,熟悉的氣息正在翻滾。
跟當日清虛老道創建含光大陣的波動十分接近,不過要弱了很多。
而含光劍中,則是迸發出了一縷縷駁雜卻強橫的劍氣。
徹底將洞口打通。
這些劍氣,便是從當日的含光大陣中收集來的。
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地方派出了用場。
“那清虛老道算計還真深啊!”
嬴十三見洞口出現,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閉合,便直接揮刀劈開了一道裂縫,扯著眾人踏了進去。
再次出現,已經是在洞口前,趁著還能通過,直接鑽了進去。
進來的一瞬間。
嬴無忌就感覺腦袋一暈,頓時感覺腦海中湧出了很多不受控製的想法。
壞了!
他心頭一咯噔。
這是暝都惑人心誌的效果,也是暝都目前來說唯一已知的獨有規則,同樣也是所謂魔種的本源規則。
這種對於本我的強行釋放,讓他感覺十分煩躁,同時又打心眼裡感覺到不安,仿佛感受到了直麵魔種的恐懼。
看著眼前的場景。
隻除開漫天複雜的紋路,就隻剩下一個茅草屋,以及十幾個一字排開的稻草蒲團。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場景。
但卻讓他無比膽寒?
怎麼有種要失控的感覺呢?
他轉頭望了一眼,羋星璃瞳孔也有些渙散,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十三爺眉頭緊鎖,目光異常銳利。
暝都暫時沒有影響到他的心誌。
但這詭異的現狀已經引起了他的警覺。
隻有倦子哥。
眼神異常清明。
這種修道的怪胎,心誌已經堅定到暝都影響不了的地步了?
但光倦子哥清明沒卵用啊!
這特娘的,這裡地方雖然沒有魔種。
可跟捅了魔種窩有什麼區彆?
然而。
老天好像還嫌事情不夠麻煩。
就在洞口閉合的前一刻。
兩道身影嗖得一下躥了出來。
“嬴無忌,哪裡逃!”
緊接著。
嬴無忌看到了兩個女人。
一個衣著暴露……
準確說不是暴露。
這丫的跟拍私房照一樣,隻有敏感部位遮著幾片樹葉。
另一個則是長著一條尾巴。
呔!
倆妖精。
嬴無忌下意識躲在十三爺身後:“姑娘你哪位?”
胡糊糊呼哧呼哧喘著氣,還好狐族的身法好,不然還真不一定趕在洞口閉合之前追上。
自從被那個古怪的中年人帶到暝都,她就一直在尋找嬴無忌的蹤影。
沒想到剛找到,就看到他們在天邊鑽洞口。
她還以為嬴無忌是要逃跑,所以飛快地追了進來,結果不曾想……
好像並不是逃跑。
而是到了一處極其神秘的地方。
這個地方惑人心誌,竟然比狐族本命的媚術都要強。
這種感覺,讓胡糊糊有些恐懼。
但很快,她就忘記了恐懼。
她看著那張蒼老的麵龐,仔細辨彆了好一會兒,眼神之中頓時湧出了一抹怨恨。
“嬴十三!”
“你認識我?你是何人?”
嬴十三微微皺起眉頭。
嬴無忌:“……”
謔!
這個情況。
好像有些複雜,似乎隱隱約約聞到了風流債的味道。
他悄悄瞅了一眼嬴十三,沒想到十三爺這老不修,竟然也是情場的高手!
……
暝都。
安邑。
空中。
卿事寮。
地麵上法陣光芒氤氳。
一個人影接著一個人影從法陣裡出現,然後靜悄悄地找一個地方站定。
一個疊一個。
軍紀十分嚴明。
法陣旁邊,一個衣衫汙濁,臭氣哄哄的周王室官員正微微欠著身子,對他身旁的男子極其恭敬。
他身旁的男子不是彆人。
正是姬峒。
姬峒轉身,對他溫聲一笑:“辛苦了!”
官員被這麼一誇獎,整個人都快哭了,抹了抹發紅的眼眶:“王爺!這些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為了隨時準備篡改牧野碑,實現姬姓合宗。
他親手了結了自己的兄長,用新鮮的屍體躲過了乾黎兩國的視線。
然後用鏡子躲藏進了暝都,膽戰心驚地躲避著為我教的人。
最終憑借對舊都的了解,以特殊的方式進入了封閉狀態的卿事寮,終於尋得了一處藏身之所。
隻能吃儲物法寶裡麵帶來的乾糧。
拉撒都在一個小房子裡。
幾個月下來,整個人臭氣熏天就跟乞丐一樣。
好在熬到頭了。
姬峒笑了笑:“若這次暝都安邑我們攻下,以後你便不用躲躲藏藏了!”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官員無比感激。
姬姓各家的話事人也不由看向姬峒,眼神既是忌憚又是尊敬。
感覺這個並肩王有些強得過分。
因為這個藏在卿事寮的官員,就是當時姬峒布置過來的,是並肩王一脈的嫡係屬下。
他藏在這裡甚至還帶了布置傳送法陣的材料,當真是為了牧野碑做出了萬無一失的準備。
隻是沒想到。
還沒來得及動牧野碑。
卻在這場暝都安邑爭奪戰中發揮了大用。
這是未卜先知,還是算無遺策。
而這位並肩王,個人修為又達到了什麼地步?
僅以眾人所知,姬峒的所作所為,尚且不能擔得上“並肩王”的地位。
但他還是得到了周天子的這般禮遇。
說明他暗處的作用,遠遠要比表麵上的多。
不論是暗處勢力,還是個人勢力。
至少這一次的安排,一招比一招狠。
眼看姬姓聯盟的軍隊馬上通過傳送法陣全部傳送過來。
韓猷忍不住問道:“王爺,敢問你修為究竟幾何?”
姬峒笑容溫和:“很重要麼?”
“自然重要!”
韓猷點了點頭,雖然姬姓聯盟這次來的全是精銳中的精銳,他也認為隻要硬碰硬,趙氏基本不可能贏。
但這場戰役對他太重要了,巷戰打起來極其殘酷,就算趙氏不敵,也同樣能夠給姬姓造成極大的損失。
他想要把家主之位從韓赭手裡搶走,這一戰就絕對不能接受隻是慘勝。
韓猷深吸了一口氣:“王爺若是已入悟神境,這場戰役還請出手相助!”
對於各家而言。
悟神境都是鎮家石。
任何戰爭都不太可能親自出手。
包括這次。
但姬峒,卻很有可能擁有悟神境的實力。
周王室雖然已經沒落,但館藏的神通個個通天徹地。
若姬峒掌握其中一項,可是會直接扭轉戰局的存在。
姬峒卻好似沒聽懂他的意思,笑了笑道:“本王何嘗不是一直在出手?”
韓猷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
“放肆!”
一旁的南宮燕嗬斥道:“王爺何等身份?難道還得當你的馬前卒不成?”
韓猷閉口不語。
這個要求的確有些過分了。
姬峒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語。
姬姓聯軍雖然是臨時拚湊出來的,但都是各家精銳中的精銳,紀律性極強。
十萬人。
幾乎已經將卿事寮塞得滿滿的了。
從頭到尾卻幾乎沒有任何騷動。
僅僅不到一個時辰。
十萬人的大軍便已整裝待發。
眾人看向姬峒。
姬峒淡笑著點了點頭:“姬姓萬古長青!”
眾人齊齊吼道:“姬姓萬古長青!”
“衝!”
卿事寮被秘法封印,從外很難闖入。
但從內到外,卻能輕易闖出。
僅僅一瞬間。
偌大的卿事寮建築,所有門窗同時碎裂開來,姬姓聯軍殺將而出,僅僅一瞬間就將戰意蔓延開來。
但下一瞬間。
“轟!”
“轟!”
“轟!”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他們猝不及防。
強悍的熱浪,夾雜著鐵屑碎片,直接把他們轟懵了。
滔天的戰意,也被這些熱浪強行塞回了肚子裡,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轉瞬間。
輕傷無數。
倒也不會對戰力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這士氣的折損,在戰場上的隱形影響卻十分巨大。
緊接著。
他們就聽到了一個粗獷的聲音。
“這些姓姬的果然有傳送法門!”
“他們人太多,撤!”
“兄弟們,準備巷戰!”
說罷。
一行人直接跳下卿事寮所在的建築區域。
順著鐵索,直接滑到了地麵上,等全員安全脫離之後,便直接砍斷了鐵索。
與此同時,地麵所有弩箭都對準了卿事寮所在的方位,而卿事寮周圍的天雷,也齊齊炸響。
一時間。
狂轟濫炸,宛如天災降世。
但姬姓聯軍軍事素養極高,飛快組裝起了攻城器械,與弓手一起,借助高處之利,朝地麵覆蓋進攻。
雖然看不到地麵的兵力分布,沒辦法造成有效殺傷,但也足以形成掩護。
無數戰用符紙被催動。
一大批姬姓精銳從天而降。
先頭部隊雖然被地麵的弓弩鎖定,不少人被射成了刺蝟,死的死傷的傷。
但卻也徹底摸清了地麵的弓弩位置,天空亂石砸下,將地麵足以造成威脅的器械砸了個稀巴爛。
隨後。
一批批姬姓精銳緊跟其後落在地麵上。
迅速集結成適合巷戰的小陣,飛速向四麵擴散開來。
戰役剛一打響,他們就殺紅了眼!
本來想著過來隨隨便便就把安邑占了,結果不曾想才短短一天的時間,姬姓聯軍就在趙氏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
這誰能忍?
但不慌!
姬姓聯軍平均實力要高出趙氏一截,在這種巷戰中,這些實力差距是致命的。
除非他們人人用的都是價值萬金的琉璃鏡,不然沒有半分希望!
想到這種可能。
他們自己都繃不住笑了。
笑容極其猙獰可怖。
這可能麼?
殺!
即便慘勝也是勝!
怒火糅雜著戰意。
雙方終於發生了麵對麵的交戰。
然後……
姬姓精銳發現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趙氏軍隊的硬實力……
居然好像比他們還高一截!
所有人都慌了。
這是怎麼回事?
……
安邑城樓。
趙寧正坐在頂樓,遙遙俯瞰著安邑的全景,儼然已經將整個戰場儘收眼底。
曹公公在她身旁護衛著。
書案之上,一道道灰燼凝結的戰訊不斷在空中凝結。
而她也飛快在符紙上寫上命令,將軍令燒過去。
這些都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
但這是國運之戰。
所以趙暨幾乎把大半的庫存都壓了過來,就跟不要錢一樣燃燒趙氏的財富。
趙寧仿佛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符紙的價值,一道道冷靜無比的命令飛速下達。
巷戰永遠是最殘酷的戰役類型之一。
這種情況,一個優秀的全局指揮十分重要。
而趙寧,就是這次戰役的靈魂人物。
不論是曹公公,還是城樓周圍的將士,都是為了保護趙寧而設置的。
可就當城內激戰正酣,城樓嚴陣以待的時候。
兩道身影,優哉遊哉地走上了城樓。
那些負責守衛的將士,居然一個發現他的都沒有,仿佛這不是人,而是隨風流動的空氣。
唯有曹公公,飛快擋在趙寧麵前,鏗的一聲拔出了長劍,跟炸了毛的公雞一般瞪著眼前的這個人。
趙寧也是神色一緊,暫時停下了飛快在符紙上寫軍令的右手,並且抽出了重黎劍。
姬峒!
他來了!
彆人不知道姬峒的身份,她卻非常清楚,這個人是為我教的教主,能駕馭得了那麼多修為高深的幫眾,他至少也是悟神境的高手。
沒想到姬峒居然如此不顧臉麵,居然會對親自對自己出手!
雖說她也有保命的手段,但在姬峒麵前,可未必奏效。
“莫要緊張!”
姬峒卻神情淡然地坐在了她的對麵,笑容無比溫和,沒有任何殺氣。
他看著曹公公殺意凜然的姿態,笑著擺了擺手:“我不會對你們出手。”
“嗬……”
曹公公冷笑了一聲,並不相信他的鬼話。
趙寧目光中的戒備之意也絲毫不減。
姬峒笑著搖頭:“這番前來,我隻是想瞻仰一下傳聞中二聖的風采。賢侄既然是本次巷戰的指揮,便不要因為我耽誤正事,放手指揮便是。
我不善兵法,對臨場指揮一竅不通,此番戰役能做的早已做完。
究竟誰勝誰負,隻用看賢侄拆招便可。
放心!我隻會在這裡靜等結果。”
趙寧握著重黎劍的手絲毫沒有鬆動,淡然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姬峒笑道:“因為聖人之間有約定,俗世之爭,不得以力壓人。”
聽到這話。
趙寧頓時瞳孔一凝,看了看旁邊的南宮燕,忍不住驚疑道:“你是聖人?”
乖乖!
為我教妖人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個聖人?
指使南宮燕與親兄長苟合,並且傳授其煉胎邪術的聖人麼?
這聖人之心的標準……真是邪了門了!
除了以更邪門的方式救贖墮胎少女。
你還有哪點像個聖人?
姬峒坐在那裡,笑著反問:“不像麼?”
“不像!”
趙寧隨口答道。
旋即把重黎劍換到左手。
右手重新抽出朱砂筆,在符紙上重新書寫起來。
語氣平淡:“聖人稍等,等我滅了你們姬姓聯軍,再坐下跟你好好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