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來這裡?
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不是因為舊情,而是源於一種被獵人盯上的恐懼。
她下意識地便想躲藏,仿佛隻要被他看見,就會被重新拖回那個充滿羞辱與痛苦的泥潭。
她慌亂地站起身,環顧四周,這小小的客房竟無一處可供藏身。
門外,管家的聲音愈發為難,“世子爺,這……您稍候,容老奴再去通稟一聲。”
“不必了!”燕城的聲音裡滿是不耐,“我自己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正朝著她所在的客院方向而來!
華玉安臉色煞白,幾乎是本能地衝向內室的屏風後,將自己瘦弱的身子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聽到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緊接著,是燕城那冷冽的聲音在小小的廳堂裡響起。
“晏少卿人呢?”
“回世子爺,晏公方才去了前院待客,許是您來時錯過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燕城似乎“哼”了一聲,帶著一絲不悅。
他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在廳中踱步,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華玉安的心尖上。
她躲在屏風後,透過鏤空的雕花縫隙,能看到他穿著一身勁裝的身影。
他似乎清瘦了些,側臉的線條依舊俊朗,隻是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戾氣,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這是什麼?”燕城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疑惑。
華玉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隻聽管家回道,“回世子爺,這是晏公一位遠房表親落下的畫作。”
燕城似乎走到了書案前,華玉安能想象出他拿起那幅被墨點毀掉的山水圖時的情景。
“遠房表親?”燕城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探究的意味,“我怎麼不知,晏少卿還有個會作畫的表親?”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冷,帶著一種審視的銳利,“這筆法……我怎麼覺得有些眼熟?”
華玉...安...
這幾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屏風後的華玉安渾身冰冷,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她忘了,她的畫技,是當年燕城手把手教的。
即便後來她博采眾長,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但那最基礎的筆法習慣,卻早已刻入骨髓。
失憶後的燕城忘了他們的感情,忘了他的承諾,卻偏偏還記得她畫畫的筆跡!
這是何等的諷刺!
“許是巧合罷了。”管家的聲音依舊沉穩,聽不出絲毫破綻,“天下筆法相似之人甚多,不足為奇。”
燕城沉默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息都變得無比漫長。
華玉安甚至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暴露,即將被燕城從這最後的避風港裡揪出去時,一個清冷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從門口悠悠傳來。
“燕世子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是晏少卿!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