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麵對父皇的冷漠,不必再忍受華藍玉的偽善,更不必……再去看燕城那張寫滿厭惡的臉。
就在她準備放棄所有掙紮,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的瞬間——
“噗通!”
又一聲巨響,撕裂了水麵的死寂。
一道黑影以決絕之姿破水而來,像一柄利劍,斬開了她周身的黑暗與冰冷。
她還來不及看清,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便已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她從纏繞不休的水草與淤泥中猛地拽起,奮力向上。
隔著濕透的、薄如蟬翼的衣衫,那人掌心滾燙的溫度,像是烙鐵一般,燙得她渾身一顫,渙散的意識竟被這突如其來的灼熱拉回了幾分。
“嘩啦——!”
頭顱衝破水麵的瞬間,新鮮而冷冽的空氣猛地灌入肺腑,嗆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她狼狽地趴在那人懷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池水順著她的發梢、臉頰、衣角不斷滴落,在身下彙成一小灘水漬。
世界的聲音,重新湧回了她的耳朵。
是此起彼伏的驚呼,是壓抑不住的議論,是無數道目光交織成的、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裡,映出了一張冷峻淡漠的臉。
是晏少卿。
他渾身濕透,墨色的發絲緊貼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官袍也浸滿了水,緊緊地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與勁瘦的腰身。
水珠順著他挺直的鼻梁滑落,滴在他緊抿的薄唇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的清冷疏離,多了幾分令人心悸的淩厲之氣。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攬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帶著她迅速遊向岸邊。
華玉安的腦子一片空白,隻能任由他帶著。
她不明白。
為什麼會是他?
為什麼在所有人都選擇袖手旁觀的時候,這個隻與她有過幾麵之緣的男人,會毫不猶豫地跳下來救她?
不等她想明白,二人已經到了岸邊。
晏少卿單手一撐,率先躍上平台,隨即轉身,長臂一伸,便將還泡在水裡的華玉安輕鬆地撈了上來。
秋風一吹,華玉安被凍得牙關都在打戰。
那件被小桃撕開的衣襟,在水的浸泡下更是鬆垮不堪,幾乎遮不住什麼,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清瘦的曲線,狼狽到了極點。
她下意識地環住雙臂,想要遮掩,卻發現這不過是徒勞。
就在這時,一件帶著清冽雪鬆氣息和男子體溫的乾燥外袍,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晏少卿已經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動作迅速地為她披上,係帶的動作沉穩而利落。
寬大的衣袍幾乎能將她整個人都罩住,隔絕了刺骨的寒風,也隔絕了那些放肆打量的目光。
他垂著眼,聲音低沉而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公主冒犯了。先離開這裡。”
說完,他便準備護著她,從人群的縫隙中悄然退場。
然而,總有人不願讓他們就這麼輕易地離開。
“啊——”
一聲不大不小,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的驚呼,從不遠處的臨水平台上傳來。
華藍玉那雙總是盈著水光的眼睛,像是第一個才發現這邊的變故,她纖纖玉手掩著紅唇,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驚恐與擔憂。
“姐姐?晏……晏大人?你們……你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