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甩開凱文的手,轉身大步走向樓梯間。夜風裹挾著初秋的涼意,卻吹不散他胸口的鬱結。
"阿雲..."凱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閉嘴。"墨雲頭也不回地打斷他,腳步聲在金屬樓梯上踏出沉悶的回響。
凱文說的沒錯,無名客的準則本就是如此——幫助,但不乾涉;引導,但不主宰。這本該是最基本的信條。
墨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頭黑發被他抓得亂糟糟的。
可為什麼...胸口會這麼悶?
墨雲的腳步越來越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
"我明明說過...一切交給我就好..."
他的聲音在空蕩的樓梯間回蕩,帶著說不出的苦澀。當初第六次崩壞結束後,他拍著胸脯向凱文和梅保證的樣子還曆曆在目。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以為自己真的能扛起一切。
可現實給了他狠狠一記耳光。
推開病房門時,他的動作不自覺地放輕。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痕。墨雲靠在門邊,慢慢滑坐在地上。
三萬多個孩子...這個數字像塊巨石壓在他心頭。
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如果他能更快趕到...
"嗬..."他自嘲地笑了笑,抬手遮住眼睛。
凱文的選擇無可厚非。如果換做是他,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但正是這份理解,讓他更加煩躁。
"騙子..."他低聲咒罵,卻不知道是在罵違背承諾的自己,還是在罵那個擅自逞英雄的笨蛋。
窗外的樹影在風中搖曳,投在牆上的影子像是扭曲的怪物。
墨雲盯著那些晃動的影子出神,直到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啊,你醒了。"
惠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下。她手裡提著一個小紙袋,暖黃的走廊燈光從她身後漫進來,為她纖細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邊。
墨雲的喉結動了動,突然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那些被刻意壓製的記憶翻湧而上——失控時差點傷到她的瞬間,數月杳無音訊的疏遠,還有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
"我帶了點麵包和熱牛奶。"惠輕巧地關上門,腳步聲幾乎聽不見,"你剛剛醒,不太適合吃大魚大肉的。"
她走到床邊,動作自然地拉過椅子坐下。
惠將溫熱的牛奶盒塞進墨雲手裡,指尖相觸的瞬間,墨雲感受到她手背的溫度比自己要高一些。
牛奶盒外凝結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掌心。
"謝謝。"
墨雲低頭啜了一口,甜度過高的奶香讓他皺了皺眉。他機械地咬了口麵包,卻感覺味同嚼蠟,
"抱歉,我沒什麼胃口。"
"不想吃的話不用勉強哦。"惠接過他隻咬了兩口的麵包,很自然地吃了起來,"不過浪費食物可不好。"
月光移到了她的發梢,墨雲突然發現她的頭發比上次見麵時長了不少。
上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兩個月前?還是更久?愧疚感像潮水般漫上心頭。
"惠,我..."
"是在想凱文的事嗎?"惠咽下麵包,聲音依然平靜,"還是那些孩子們的事?"
墨雲握緊了牛奶盒,紙盒發出輕微的變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