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六組手上分來了一個柴油毀容案,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兩個人是鄰居,因為家長裡短的糾紛長年累積,怨氣越來越重,終於在一天晚上爆發出來。嫌疑人小李衝受害者小夢身上潑了柴油,並點燃打火機,小夢雖死裡逃生,但是現在仍然躺在重症監護室裡,而且全身被燒傷潰爛。雖知道嫌疑人是誰,但是案發之後小李便逃之夭夭,我們搜尋了好久都沒找到她的蹤跡。
蘄大哥一上來參與的就是這個案子,時間緊任務重,孟佳帶著全組人沒日沒夜地尋找嫌疑人,我雖然沒有參與,但是他們開會的時候也在旁邊聽著,時不時充當“軍師”,給他們出出主意。
“監控小李親友的電話短信吧,她兩個女兒都在老家,大女兒還有半個月就要中考,我不相信她能完全不和家裡聯係。”孟佳低頭沉思著,經過這段時間高強度的鍛煉,她已經越來越有了組長的風範。
“我同意孟兒說的,就監聽吧,隻要她一打電話,我們就能查出她的ip,到時候聯係附近的同事直接抓。”大斌子點點頭。
“嗯,那就先這麼辦。我們一個人負責一個地方,大斌,你負責小李老公的電話;王勇,你負責她婆婆的;蘄大哥,你負責她爸媽的;她大女兒的手機我來負責,要是沒什麼問題,咱們就立刻開始布監控台。”
“那個什麼,孟組,我想問一下,監控台怎麼弄啊?”蘄大哥突然間用那口纏雜著湖南方言的普通話問孟佳。
“啥?你不會布監控?”王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那個,我之前不怎麼用這東西,而且我聽說這東西是高科技,難弄。”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拜托大哥,您能不能彆開玩笑了,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識好嗎?警校裡隨便拉出來一個學生都能自己搞定,不懂這個,現在根本入不了刑警的門兒!”雖然王勇說的是大實話,但是大庭廣眾之下,也難免讓蘄大哥難堪。蘄大哥低著頭,也不反駁,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好了王勇,既然是一個組的同事,就應該互相幫助。蘄大哥不會弄這些,你們小年輕就耐心教教他,什麼大事值得這麼大呼小叫的。”我看不下去了,在旁邊插了句嘴。
“可是季姐,錢局下了死命令,要我們一周之內把人抓到,現在時間那麼緊張,誰還有功夫勻出來去從頭教這些基礎知識啊?”大斌子也在為自己兄弟說話。
“沒事兒,你們忙你們的,我來教。”我看向王勇,又微笑著看向蘄大哥,蘄大哥衝我雙手合十,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於是,我挺著大肚子和蘄大哥跑了趟小李娘家,手把手教他把監控台安上。蘄大哥雖然基礎弱了些,但是為人很謙虛,我在旁邊講的時候,他一直在拿紙筆記錄,不懂的地方隨時打斷請教。在安裝完後,他又主動把流程說了一遍,確保自己下次能夠獨立操作。
小李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文化程度不高,聽說女兒犯了事兒,天天心驚膽戰得睡不著覺。我們來安監控台的時候,小李父母非常抗拒,她父親扛著鋤頭出來讓我們倆滾,而小李母親一度承受不住壓力血壓過高,險些昏過去。蘄大哥便從自己包裡拿出降血壓的藥,這才讓小李母親恢複過來。
而我注意到他的包裡裝的瓶瓶罐罐藥品很多,看來兒子出事後,他自己沒少被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折磨。
而自打吃完蘄大哥給的降壓藥,小李父母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起碼不再排斥我們進屋,這對於案子來說,是個巨大的利好。
本來以為小李肯定會先聯係丈夫女兒,但是這案子的突破口恰恰發生在小李父母身上。監控台安裝完成的次日夜間1點,我們收到了小李給她父母打的電話,她問了些家裡人的近況和女兒的學業,整個通話隻有短短五十六秒,但是這對於我們而言已經足夠了。
技術劉第一時間查到了小李打電話的位置,孟佳緊急聯係周圍同事進行抓捕,當天夜裡三點四十五分,小李歸案。
蘄大哥在剛來六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就立了大功,雖然多多少少有些運氣的成分,但是做刑警那麼久,我們都明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個案子讓蘄大哥在六組立住了腳跟。
這件事後,我和蘄大哥的關係拉近了許多。我是高齡產婦,他便時常把照顧他老婆懷孕時的方法竅門告訴我,時不時還從家裡帶些胎教的書本和玩具送我。
案子結束後,我怕蘄大哥對幾個小輩有想法,便趁著吃飯時間想勸和勸和他們間的關係。
“王勇和大斌子倆人是學院派,畢業後就來了我們組,脾氣有時候直了點,但是兩個人很正直也很上進。不誇張的說,憑借我們組這兩個小夥子的實力,現在去彆的地方帶個隊完全沒問題,您再相處相處就能明白他們倆的好了,等回頭,我再多訓訓他們,讓他們倆給您道歉。”
“嗨,我啊就佩服這些學院派,我這個人腦子轉的慢,根本考不進警校,當年也是好不容易才進了派出所的門兒。現在年紀又大了,論這些知識這些高科技玩意兒,肯定比他們差得遠。我啊,得多多向這幾位小老師請教呢。”蘄大哥笑笑,似乎完全沒把之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這麼一聽,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人各有優缺點,應屆生學習能力強,但是有時候難免像徐柳剛進組那樣受不了一丁點委屈,忍不了半點脾氣;中年人經驗豐富,但是乍從其他地方調過來,會像陶非、佟林剛來時一樣難得到組裡人認可;而現在來了個脾氣好、心眼兒好、能緩和各方麵關係的大哥,對六組來說是件非常幸運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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