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手機響了,是那辛打來的。我出去接了個電話,那辛也沒什麼大事,她打算給小兒子報一個興趣班,來找我商量意見。
沒有一個母親能逃過給孩子報興趣班的話題,我們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了二十分鐘,後來那辛終於決定去給小迪迦報一個遊泳課,從小培養兒子體能。
而等我回到臥室打算和楊震再聊聊時,卻發現他已經斜靠在床頭邊睡著了。
他雙手耷拉在床頭,腦袋歪向床頭櫃,脖子彎著像一拱橋,和白天那個處處優雅得體的男人實在對不上號。
他的睡姿太過隨意,又顯得那麼熟悉。剛認識他不久,我們倆因為一個案子一起出去蹲點,嫌疑人太狡猾,我們倆一人5小時輪流盯著,後來大半夜的都餓了,我讓楊震留在車裡,自己偷偷去小賣部買東西,等麵包和水買回來時,卻怎麼敲車門都沒有人應答,我嚇壞了,趕緊拿著手電筒往裡麵照,才發現楊震正歪在駕駛座上呼呼大睡,那姿勢,和今天一模一樣。
一瞬間戳回回憶,反而異常心酸。
多少年過去,楊震高壓下的睡姿始終未變,但是我們倆遇到的問題卻不斷升級。最開始是抓嫌疑人,後來是高難度審訊,到現在是需要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樁樁,一件件,反而增加了我們倆之間的感情。
如果說最初的相遇是一見鐘情,那麼後來,我和楊震則是同事情、戰友情,到了現在是夫妻情、家人情。
楊震問我如果他出了事,我會不會繼續愛他,我怎麼可能會不愛呢?這麼多年的情感積累,這麼多年的共同麵對,我早已習慣了不管發生什麼都和他在一起,哪怕麵臨生死考驗,我也從未想過拋下他,而他也是一樣的。
這個男人用這麼多年告訴我,他愛我,也值得我去愛,既然如此,那世界上便沒有什麼能分開這份融到骨血裡的愛。
眼前確實碰上了大麻煩,但是無論這場戰役的結果如何,無論楊震最後是升是降,我都不在乎,我隻希望儘我所能與他共同麵對,儘我所能保他平安。
他太累了,我沒忍心打擾他,便小心翼翼幫楊震調整了姿勢,又給他蓋上了被子,防止他著涼。
楊震一覺睡到鬨鐘響,這次換我去給他準備了早點。
“你;怎麼也沒喊醒我?”他揉著眼睛“嗔怪”。
“看你這麼心累,喊你乾嘛,多睡會補充能量才有精力繼續戰鬥。”我把煎好的蔥油餅放在他麵前,又把辣椒醬給他打開,小菜粥給他盛上。
〝你這煎餅的手藝可有大有長進啊小季同誌,要不以後這做早餐的活兒就麻煩了吧。”楊震邊吃邊笑。
〝呸,你想的美!我隻是今天心血來潮做一做,以後還是你早起做!,我翻了個白眼給他。
“行行行,聽老婆大人的,我做,都歸我做。”楊震低下頭,開始默默吃飯。
當我推開六組門的那一刻,所有人看到我,都圍了上來。
“季姐,楊處沒事吧?“孟佳趕緊問。
〞是啊季姐,這到底是誰在背後搞的鬼,這麼多年的陳年舊事都能被翻出來!”王勇義憤填膺。
“你們,你們怎麼都知道了?”我睜大眼睛看著他們。
“鄭支隊昨晚給我打電話,讓我守住陣地,要我管好組裡的人千萬不要亂說話,我一問原因,這不就知道了麼。”孟佳焦急難安,“楊處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彆太擔心,我們一起想辦法。
“是啊季姐,本來我和小柳兒商量最近辦婚禮呢,現在看來先不辦了,等這事兒過去再說。”王勇念叨著。
“老鄭這個嘴啊,真是一點把門的都有。”我皺了皺眉頭,然後又對他倆說,“你該結婚結婚王勇,不該瞎打聽的不要瞎打聽,天塌下來地不用你們幾個小的來抗,我們來抗!”
“你說什麼呢季姐,要扛大家一起扛!”
“對,一起扛!”
這時候所有人都圍上來,唯獨蘄大哥站在那裡,他表情有些奇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融入我們,但是最終停止了腳步。
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獨來獨往,自從上次孟佳出了事,蘄大哥被任命為六組代組長,他在組裡的日子就不太好過。雖然他處處低調小心,但是幾個小輩似乎都覺得他差一點搶了孟佳的位置,對他怨念頗深,一直不願意與他多加來往。
周圍的聲浪此起彼伏,我理解大家的好心,但是此時此刻,真的有些心煩意亂。
我不敢告訴這群弟弟妹妹們石頭的事兒,以他們現在群情激奮的情緒,若是知道這事情可能是石頭乾的,必得將雙方矛盾進一步激化。
我安撫大家,先不要管這件事,乾好手頭的活最重要。
好不容易才投入工作,這時候老鄭給我發了信息,讓我晚上喊上孟佳去紅姐餐廳,一起商量對策。
我回了一個“好的”,隨後老鄭便又和我說,楊震又被錢局叫去談話了。
“仙人跳這種事本來就難以辨彆,法院定罪基本都要看證據鏈的,小蘭這個案子證據充足,送水工也隻是口頭說說兩個人早就認識,並沒有提供出實際證明。從理論上來講,這個案子楊震沒辦錯,但是麻煩就麻煩在送水工一直在那兒叫嚷警察抓錯了人,這就給了對方很大的把柄。季潔,錢局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他那邊很難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了。現在隻希望楊震態度好一點,不要去頂撞錢局,不然他更有理由鉗製楊震。”
“楊震不是那種會隨意發脾氣的人。”我揪著心回道。
“是,還好是他,這事要是攤在我身上,我準會和錢局吵起來。”
其實我也擔心楊震會控製不住脾氣,畢竟錢局是他領導,如果再來個罪上加罪頂撞領導,那後果就更糟糕了。
好在楊震回來告訴我,他從始至終態度良好,但是也從始至終沒有承認自己犯了大錯。他給自己留了足夠的餘地,但是錢局的潛台詞也很明確:提拔的節骨眼上不宜出事,副局長一定要是個沒有負麵影響的乾淨人。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這件事的難度所在:不管楊震有沒有理,在這時候傳出不利於自己的事情,他就已經輸了大半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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