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我聽其他兄弟提過幾次,姓胡的是個混子出身,最擅長背麵捅刀,害過不少同事。”大曾在旁邊思索道。
“對,可是偏偏這樣的人,最得錢局歡心啊。之前幾任局長,都不太喜歡他,尤其是謝局,還曾開會時當麵訓斥過他,弄得胡東明很沒麵子,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錢局這兒就不同了,聽說錢局還沒調過來時,胡東明就找到了他,把我們局裡裡外外的情況通通彙報了一遍,以至於錢局剛來不久,就將他升職了。他自從成為了部門一把手,手下走了十幾個老員工,不是被他故意弄走的,就是看不慣他的做派自己主動調離的。可是越是這樣的人,越......”
“楊震,千萬不能讓他得逞!”大曾打斷他,一臉義憤填膺。
“我也希望,哪怕我不當這個副局長,哪怕我降職,進監獄,都不希望這樣的人上位繼續禍害其他同事!”楊震紅了臉,我和孟佳都感受到了他噴湧而出的怒火。
確實,胡東明在大家心中並不是一個副局長的好人選,他造謠排擠同事,出手打壓異己,對上司極力奉承,這段日子以來也有不少關於他的舉報信,但是無奈胡東明手段陰狠,所有的打壓排擠都不露聲色,外加上有錢局撐腰,所以這些舉報信並沒有什麼實質性效果。如果這樣的人當上副局長,那真難以預料會有多少同事將被他修理清算。
大曾摸出一支煙,點上火,在吞雲吐霧中看著楊震說:“兄弟,你啊,是學院派出身,太正直太老實了,不會搞那些歪門邪道。但是對付這種小人,不能用學院派做法,得有點江湖氣。這樣,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先主動找到謝局,說自己不堪大任,主動請辭,並積極推薦胡東明當副局長。”
“什麼?你讓楊震辭職?還讓楊震去舉薦胡東明?這不是害人嗎?”我急了,一拍桌子怒瞪著大曾,埋怨他不該把自己混社會的那一套彎彎繞繞拿來給楊震用。
“你看看你看看,多少年了,你這一點就著的壞脾氣始終沒改。楊震,得虧你脾氣好啊!”大曾在煙霧繚繞中看著我,頗有些同情楊震的意味。
楊震倒是沉穩,他安慰我說沒事,隨後自己想了想,又來勸我說:“季潔,你先彆激動,大曾的意思是想讓我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想著大曾的話。
“這能行嗎?我怎麼覺得不太靠譜啊?”
“那你說什麼靠譜啊?去和錢局掀桌子吵架靠譜?去公開反對姓胡的靠譜?真這樣做了,你看看楊震會不會直接完蛋!”大曾說話一向直接,有些話聽著讓人心裡很不舒服,但是細想下來又有幾分道理,這個性格,真讓人又愛又恨。
大曾脾氣直,我脾氣也直,兩個直脾氣的人在一起,免不了會發生糾紛,後來想一想,這也是當時為什麼我倆沒走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吧。反觀紅姐溫柔賢惠,從來不喜歡與人發生衝突,這樣的女人和大曾在一起,才是般配。
眼見著我和大曾要吵起來了,楊震趕緊來滅火,他左右勸了一大圈,這才把我們倆勸住。後來他拍了板,要先按照大曾的方案去實施,邊走邊看情況調整。
大曾早年是派出所片警兒出身,和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之前很多我們難以搞定的人和事兒,他總能通過各種奇奇怪怪的方法搞定,我有時也會吐槽他路子太野,一點也不正規,但是有時候我的中規中矩反而沒有他的出其不意好用。就像楊震說的,既然現在已經這樣了,尋常路子走不通,那就不如試試大曾的“野路子”。
孟佳為了緩解飯桌上的火力,自覺把話題引到了其他地方。而等我們聊得夜裡十點半時準備回家時,老鄭竟然醒了。我們幾個打算回去,然而還在半醉著的老鄭死活要大曾留下,說是好長時間沒見了要敘敘舊,我們隻能拜托紅姐照顧好這哥倆,防止他們一激動喝太多第二天起不來。
不出所料,老鄭第二天上班果然遲到了,不僅如此,他還帶了一身酒氣。好在今天不用開會,否則真不知道他會捅出什麼大簍子。
楊震一早就去了找了錢局,去之前他給我發了消息,讓我不必擔心,他心裡有分寸,然而不擔心肯定是假的,誰知道這種走法能不能走得通,萬一走不通,錢局真的順著楊震的意思真讓他辭職了,這可是覆水難收的壞事。
我在心驚膽戰中度過了兩個小時。楊震“說完了”的消息跳出屏幕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著跳出了屏幕,忙問他怎麼樣了。
“我說自己犯了嚴重錯誤,有自知之明,擔不起法製處處長這個職位,希望能主動請辭,不給行裡添麻煩,也不給領導增加輿論風險。另外聽說最近副局長一職空缺,胡東明經驗豐富,又擅長處理人際關係,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希望錢局能酌情考慮。”
“這違心話聽著真難受。”我聽著語音吐槽道。
“是啊,我說得也難受。”楊震回道,“要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這麼說呢。”
“那錢局什麼反應?”
“他最開始有些意外,但是後來還挺高興的。畢竟我這麼做,可實打實地給他解決了很大阻礙。我準備回辦公室寫離職報告了,接下來,就看他批不批了。”
一說到這裡,我們倆又都有些擔心,這是一步險棋,走不好,就是滿盤皆輸。
忙完手頭的工作後,恰逢中午午休,我敲開了楊震辦公室的門,他正斜躺在辦公椅上,雙手抱頭,盯著天花板想事情。而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份字跡工工整整的辭職報告,內容不多,但是讀起來卻字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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