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十四章：慈母
兜兜和大許考慮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同意帶著我們倆去楊教授家走一圈。
我們四個因為是一個分局的，楊教授的夫人周彩慧並沒有懷疑什麼，她隻當是再次來查找線索。
這是個學校分配的老小區，周圍住的都是周沁他們小學的同事，設施陳舊，停車位緊張，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居住選擇。而周沁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當初為了能離單位近一點，特地從市中心搬到了這裡，而楊教授則盛名在外，按他的地位和積累，不會買不起更好的房子，為什麼還要來這兒住呢？這兒離楊教授的大學，開車也要一個鐘頭，上下班並不方便。
這是我最不理解的一個點。
屋裡雖然陳舊，但是很乾淨，一共兩個臥室，主臥老兩口住，次臥留給兒子，楊教授需要書房辦公，周彩慧便將客廳隔出來一塊地方安放了書桌，為了讓楊教授安心寫論文，家裡甚至沒有安裝電視，一切從簡。
我和大許在客廳和周女士閒聊，大斌子和兜兜則負責再次勘測現場。
茶幾上有一張三口之家的全家福，我順勢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對周彩慧笑道：“您兒子長得可真帥！高鼻梁，大眼睛，這個頭，得有一米八五吧。”
“是啊，從小到大，大家都這麼說。小明這孩子，遺傳了他爸的優點，挺難得的。”周彩慧一邊客氣回複，一邊給我們倒茶。
周彩慧是塌鼻梁小眼睛，個頭不到一米六，楊小明長得的確是更像楊教授。
“小明成年後還經常回家住嗎？”我看著空蕩的房間，隨口問了一句。
“不了，他兩三個星期大概能回家吃頓飯吧。這孩子從小就比較叛逆，住在一起容易和他爸吵架，長大後更覺得他爸處處管著他，所以一上大學啊，他就搬了出去。”
“您和孩子關係怎麼樣？”我又問她。
“我？自己兒子麼，當然很關心他，但是有時候他也不聽我的，他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呢？”
“比如？”周彩慧想了想道，“比如選專業這件事吧，我和老楊都希望他能選個和物理相關的專業，這樣老楊還能幫他一把，但是這孩子偏不，他一門心思要去學電競，這個專業國內才剛剛興起，出來了就是從事遊戲行業的，聽著就不是那麼正經回事兒。因為這事兒啊，老楊沒少和他鬨矛盾，這孩子也倔，不讓他學，他偏學，還揚言說阻止他就要斷絕父子關係，老楊因為這事兒啊，差點氣的住院。大二的時候，還談了個女朋友，也把老楊氣的夠嗆。”
“談女朋友不是件喜事兒嗎？”我有些不理解。
“他這個女朋友是打遊戲時候認識的，長得吧，挺好看，像洋娃娃一樣，但是抽煙喝酒紋身，還染了一頭紅頭卷發，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兒，老楊不認可她，我吧，也覺得這個女孩兒不是過日子的料兒。但是架不住兒子喜歡她啊，我們兩口子也沒辦法。兒子吵吵著要結婚，我和老楊一琢磨，結婚不能沒婚房呀，就把大房子騰給了他們倆，自己老兩口搬回了單位分配的老小區，我們老了，湊合湊合哪裡都能過，不讓孩子受委屈就行。”
這麼一說，我才明白楊教授這麼德高望重的學術泰鬥，為何還和擠在周沁他們單位分配的老房子裡。周沁從市中心搬來這裡是因為上班方便，而楊教授和老伴兒則是為了把大房子留給兒子。這麼一聽，竟然還有些心酸。
“看的出來，您二位對這個孩子掏心掏肺了。”
“就這麼一個兒子，不掏心掏肺也不行啊，隻希望這孩子慢慢能懂我們老兩口的苦心，做些正事兒，好好過日子。”
聽的出來，周彩慧對這個兒子是又愛又恨，我不想在刺痛她的傷疤，於是便換了個話題，這時候恰好瞥到了桌子旁楊教授和周彩慧去黃山遊玩時的照片，便隨手拿起來看了看。
“周老師，您和楊教授感情真好，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啊？”我看著照片上兩個人手挽手微笑地看向鏡頭，不禁有些羨慕。
“當年我是他的學生，我們倆是師生戀。”提到這段往事，周老師嘴角終於上揚起一抹微笑，她剝了個橘子放在嘴裡，眯著眼睛回憶道：“老楊年輕時人長得帥，課也講的好。那年他剛畢業去了光華當講師，我正好選了他的課，第一節課上下來，就覺得這個老師挺不錯的，一學期課上下來，我就深深喜歡上了這個年輕老師。”
“那你們當初，是誰追的誰呀？”我好奇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楊教授追的周老師唄！”大許在旁邊插了一句嘴。
“不不，你們可想錯了，是我追的老楊。”周老師微笑回憶道，“老楊年輕時啊，是個悶葫蘆，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我第一次約他出來吃飯，他嚇得奪門而出，那樣子真的好笑。後來我就慢慢地接近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慢慢打開了他的心扉，他也就接受了我。我們當時談戀愛，還是地下戀呢，沒人知道我們在一起了，直到畢業後我來到小學上班，工作穩定了，我們倆才一點點向外曝光。當時我家裡還反對呢，但是我不聽，硬要和他在一起，後來結婚了，日子過得挺幸福。”
“楊教授這麼優秀，您家裡為什麼要反對啊？”大許不理解。
“因為老楊家裡窮唄，他家裡沒什麼積蓄，父母靠種田為生，家裡還有兩個弟弟，我爸媽都在天津當老師，日子過的肯定好一些，家裡就覺得，我和老楊在一起，會吃苦受累，但是我當年為了愛情死也願意，認準了老楊，其他人就通通屏蔽了，我爸媽拿我沒辦法。後來證明，我看人的眼光很準，老楊是個潛力股，他三十出頭就當了副教授，後來因為各種研究、獎項，在物理圈聲名顯赫，我爸媽早就改觀了，去哪兒都要誇這個好女婿呢！隻可惜老楊，就這麼走了……”
說到傷心處，周老師忍不住落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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