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在村外的山坡上,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也沒把手電筒打開,等走上山坡後四周的大樹把月光遮住,曾叔這才開了手電筒。
在距離牛棚四五米的地方,他就又把手電筒給關了,這裡能隱約聞到牲口的騷臭味。
林省的氣候好,現在雖然快入秋,但氣溫還是不低,難聞的氣味會在牛棚肆意蔓延,裡麵也是細菌滋生的溫床。
曾叔提著布袋子,他把手電遞給陳糧示意對方去牛棚看看,把人給叫出來。
牛棚裡住了好幾戶人家,不能鬨出大動靜。
陳糧點點頭,拿過手電就輕手輕腳往牛棚走去。
躺在牛棚乾草上的何宗並沒有睡,睡在旁邊的妻子正發著低燒,時不時就會低低的咳嗽兩聲,他不放心對方就一直沒睡。
他被坑害下放已經好幾個月了,逐漸適應了牛棚的生活環境,也習慣了白天玩命的乾活,他的肩膀和手腳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他自己能勉強扛住這些重體力,但妻子韓煙卻扛不住……
這幾個月以來韓煙已經被折磨得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已經一周沒爬起來過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這兩天甚至連東西都吃不進去,隻能喝點水維持生命。
何宗拉著妻子的手,嘴裡說著無力的話:“小煙,你要撐住,咱們的女兒還在等著咱們呢……”
這話既是說給妻子聽,也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躺在乾草上的韓煙呼吸微弱,雙眼緊閉唇色蒼白,整個人瘦的隻有一把骨頭,她幾乎是沒了意識,隻能感覺到肺部在灼燒,咳嗽完全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村裡人隻願意給他們拿一片安乃靜,但妻子吃這藥已經完全沒用了,她需要去縣裡的醫院醫治,卻沒有任何人幫他們。
何宗心中痛苦。
這時,牛棚掃過一道亮光,他下意識就看了出去,有人影在外頭晃動。
何宗心頭一跳,他趕緊起身查看。
牛棚是用柵欄圍住的,上麵隨便搭了破布,四麵都透風。
“叔,你是何宗不?”陳糧壓低聲音問著。
他老丈人剛才跟他說了方位,挨著外頭的這戶就是何家。
何宗見來人是找自己的,他也壓著聲音說:“是我,小夥子你來有什麼我事嗎?”
能在晚上找來的,他猜到多半是好人。
陳糧見找對了人,趕緊說:“叔,我認識姝靈,是你女兒托姝靈讓我來看看,你先跟我出來說。”
他說完抬手就指了指外頭的大樹後,曾叔拿著布袋站在那裡。
何宗回頭看了眼妻子,這才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
大樹後,何宗剛走過來曾叔就立刻把情況說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把布袋遞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