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呐聲,敲鑼打鼓聲。
時嫣身穿紅色嫁衣,望向城樓方向,眼中流露出傷感。
為了保全季琛能平安回到他的國家,她接受了皇帝提出來的和親要求。
雖然她心知肚明,這也許是皇帝的離間計。
但是,以她現在的身份,去到異國他鄉,是生死兩茫茫沒錯,不也是一場新生嗎?
抱著必死的可能,不如抱著新生的希望。
“長公主,還在看什麼?還不快進去!”兩喜婆連推帶嚷,把她摁進了轎子。
很快隨著一聲起轎,時嫣匆匆掀開簾子深深看了最後一眼城樓。
遲遲等不來迎送的人,再也等不到了。
清晰的堅定,恨意湧上臉龐。
轎子越行越遠,跟上了前麵和親的隊伍,城樓變得模糊成了個小縮影,她也放下簾子。
坐穩後,看向兩腳銬中間的鐵鏈,頑強漸漸充斥了內心。
和親之路並非表麵上那麼風光,什麼紅綢鋪路,撒花遊街,出了國家隨行仆從,丫鬟都暴露了本性。
由喜婆子為首開始。
時嫣下轎休息,靠在樹邊頂著嚴寒過後露出的第一抹豔陽,取了水壺,拿了乾糧準備喝水飽腹。
注視著前麵清掃完雪地,在空地上堆柴生火的士兵們,還有右側紮堆閒聊,有說有笑的丫鬟。
不知是她的注視太灼熱,還是什麼,那些士兵有些看過來很冷漠。
丫鬟也散開來,各自悶悶不樂。
這時,後背靠著的樹乾突然被震動,頭頂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落進了水壺裡,覆蓋了乾糧,也弄濕了嫁衣。
渾身好不容易才積攢起的熱量瞬間消失,時嫣忙不迭起身拍打,餘光看到的是腳從樹乾上移開,拍打手掌不存在灰土後抱懷站立的喜婆子。
那般得意洋洋的表情,好似捉弄了她,就能獲得什麼幾千兩黃金,或是不用參與這場無歸途的遠行一樣。
時嫣無視喜婆子,重新找了塊地,用衣服墊著,就這樣坐下,毫無長公主那端著的腔調,也沒有把這件事小事化大,省得被士兵嘲笑,覺得上小題大做,出了國家在這荒郊野嶺還拿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架勢。
留下好大的體麵,這也讓士兵高看了這位名譽毀於一地的長公主一眼。
不是什麼嬌弱,給明知前麵死路一條還得前進,應保家衛國而戰死不該死的如此憋屈,正鬱悶不爽的士兵們再平添苦惱。
吃完乾糧,喝了口水,時嫣就回到了花轎內。
正閉目養息,那丫鬟突然在轎外跟人嘀咕,“真後悔入宮,要知會被選中來這苦寒之地陪掃把星,我撞死在柱上也不樂的去。”
“就是就是,這陽光啊真得多看幾眼,等入了那地兒,怕是個把月都見不著咯。”
“不像某人,失去聖寵被發配到這兒和親,還高高在上裝腔作勢。”
“看不到太陽是她沒福氣,我們可是陪嫁丫鬟,太子終究是要繼任王位的,屆時生個一兒半女,跟這位平起平坐,有她好受的!”
時嫣本不想徒生事端,是那些人太愚鈍,不知被排外是何等下場。
季琛難道過的還不夠慘嗎?
就算生來高位,受寵,不也有可能會有隕落的那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