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墨文軒根本沒想到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家都那麼不歡迎這對母女了,她們居然還有臉回來。
“你叫什麼呀?”墨老太側身對時嫣問。
時嫣都快把頭低到碗裡去了才強忍住眼淚,聽到這老人的聲音想到自己姥姥姥爺了,聲線顫顫巍巍地應答,“時,時嫣,我叫時嫣。”
話還沒說完整,整個人就哭的不行了,眼淚吧嗒吧嗒往碗裡掉,讓人一看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剛才她和媽媽都快走出墨家了,還能聽到樓上傳來零零碎碎的大聲吵鬨聲,似乎一切已經定下了結論。
她都要以為自己不用去育英,可以在紅樹安穩度過最後那一年多,可以聯係美麗講講這個曲折經曆了,好好小小慶祝一下子了,反正墨家不歡迎媽媽,她還看不上墨家呢。
結果她走出墨家,媽媽突然抓著她犯起了老毛病,頭疼,她趕緊就從媽媽包裡找藥,媽媽吃了藥後,她還是認為可以回家徹底遠離這裡。
墨青山就是這時候跑了出來,她正對媽媽,媽媽背對墨家看不到他,她剛好就能看到這個叔叔有多著急,著急到失了形象,看到媽媽還沒徹底走掉,都眼眶發紅要哭出來了。
然後墨青山抓著媽媽三言兩語把今天這出事情解釋的乾乾淨淨,把錯誤都攔到了自己身上,還敏銳發現媽媽狀態不好,在強撐,甚至知道媽媽這個老毛病,問過吃了藥後瞬間把媽媽抱進了墨家。
會說話會承認錯誤,似乎很有擔當,他保證能處理好自己家裡人這邊,還很會照顧媽媽,也很強勢挽留,不給彆人過多思考上一件事的機會,就發現這個“可能”犯了錯的人,已經在親力親為的照顧自己了,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剛想發火就發現無力發火,沒理由發火,甚至會看在這個人對自己不錯的份上去站在他位置上思考,去問他說話,說在上一個事情裡,他沒什麼不對。
在時嫣趁著墨青山吩咐彆人拿治頭暈的草藥墊時,跟媽媽說了心裡話,“媽媽,我不想去育英,也不想你受委屈,被人討厭。”
“可你叔叔做的沒什麼不對,嫣嫣,你能不能也體諒一下他?”時憫婉親口對她說。
墨青山回來的很快,以至於時嫣沒時間在跟媽媽單獨談心,但是看著他對媽媽忙前忙後,自己有些無能為力,再結合媽媽來這裡受打擊的傷心,以及先前對她介紹他的開心,她就知道......
她無力更改結局。
就像江美麗總跟她吐槽,自己在插足阻止父母吵架時總被用一句話懟的生氣,“大人說話小孩彆插嘴。”
時憫婉雖然很忙沒時間管她,但她會等到晚上十點之後,見媽媽一麵,趁著這個時間跟媽媽簡單說一下自己的請求,媽媽總會在詢問她的想法後表達自己的理解,然後讓她自己根據權衡利弊,需求等等來做選擇。
媽媽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想法,還會為她擇優排缺,所以她知道江美麗生氣的原因和感受,卻無法真正做到徹徹底底的感同身受。
現在,她突然就懂了江美麗的心情和當時在那種事情裡身處的位置。
雖說旁觀者清,可忽略了局中者的需求。
可能吵架不在於起因過程結果對錯,在於隻是想吵個架,把情緒和不滿都發泄出去。
可能媽媽隻是想找個自己滿意愛自己的男人,想找個避風港偶爾停下來休息休息,有個依靠,有個完整的家,哪怕不是墨青山,是彆的合適的人,隻是剛剛好這個人就是墨青山。
隻能是他,不能是彆的人嗎?這話時嫣實在是無法對媽媽說出口。
大約是不能吧。
從忽閃忽過的回憶回到現在,低頭看著自己的碗,米飯顆粒飽滿,被裝在陌生的飯碗裡,坐在陌生的椅子上,跟陌生的人吃飯。
這隻是開始,以後天天都會是這樣。
她的臉被一雙蒼老的手輕輕捏住,一股帶藥香味的手帕在她臉上擦拭。
她看到了擔憂惶恐的老人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