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蘇葉姐妹入住古樓已經三天,整整三天時嫣都沒跟季琛說上一句話,反倒是蘇葉自來熟,跟季琛聊妹子蘇玲做手術的事情,借此來探知季琛的家世和關於徒弟彥鈺的事兒。
前者季琛當然懶得告知,後者倒是提了一句:
“彥鈺,河水市彥家之子,三歲曾因敲了市長的頭而登上新聞。”
僅僅一句話,蘇葉便對彥鈺的好奇心大過了讓季琛對妹子蘇玲做手術的關照。
時嫣不知為何覺得很不舒服。
借口困乏,回去早睡了這麼三天。
就在第三天夜晚輾轉難眠想彥鈺什麼時候能回來跟她作伴,她總不可能一直跟暫時不能說話的蘇玲自言自語,聊心事吧。
在她心裡,彥鈺已經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結果第四天彥鈺真的從市裡提早回到古樓,不知為何,但因此可能是蘇葉對彥鈺的熱情讓古樓內亂糟糟的,季琛才勉強跟她有了一瞬間的對視。
不過沒事啊,時嫣想,“又把人得罪了那就等他自己把自己哄好啦。”她對蘇玲小聲說。
當晚,她做了個夢,夢裡全是這些天她對蘇玲說的最多的話:
“蘇玲蘇玲,其實你也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去世的,對吧?”
“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吧!”
“如果你不願意,就連續眨兩次眼,如果你願意,請連續眨九次眼!”
夢到最後,蘇玲真的連續眨了兩次眼。
第五天的清晨格外孤寂。
早早因為夢醒的時嫣去見了蘇玲,她對蘇玲說夢裡的問題,可蘇玲無動於衷,還是像機器人那樣沒有溫度。
“蘇玲,那我一會再來看你。”時嫣失落地關上門。
這時早上五點半,季琛黑色側白條的運動套裝從房間門走出來,肩上掛著條白毛巾。
不知不覺已是立秋時節,龍灣山的雨變多,伴隨著秋風,冷意沒由來的侵入骨髓。
他上半身穿著套裝外套,袖子微微卷起,他的的頭發長了,不知是否是從彥鈺那兒借來的斑馬紋發帶,將劉海往上撩起,露出飽滿額頭,顯得有青春活力了不少。
四目相對時,時嫣手臂緊摟肩上針織披肩,舒適絲綢貼身膝上睡裙帶來的冷意被驅散幾分,她聽見自己說:
“季琛,早上好。”
叫他的名字時,她格外的揚聲,血液從小腿往上湧,暖意滋潤了微涼的身心。
季琛眉眼低垂,懶洋洋地插兜,衝她點了下頭,單“嗯”了聲,那聲音就酥地令時嫣的骨頭發麻。
心頭就好比細雨綿綿,潤物細無聲,被前幾日見的,眼影盤裡的小刷子掃過了似的。
時嫣默默攏了攏披肩,在走回房間坐到床上,她都在想剛才那一幕對視,幾秒後她摸了摸臉頰。
溫熱的對上冰涼的。
不是錯覺。
是真的像變了個樣,她沒見過的樣子,和那個極致細致,養生“老態”,不入凡塵的月上仙有了劇烈反差。
但是時嫣始終認為,這隻是錯覺。
就好像前三天她陪著蘇葉,解決她的各種小問題後,蘇葉問她,“你是不是喜歡季醫師啊?”
“怎麼可能?”
“那就是季醫師喜歡你。”
“你彆瞎說了,他有喜歡的人好嗎?”
“哦,我開玩笑的你彆當真,我就是看他跟你熟,哪怕生你氣他都會給你做好吃的。”
那種錯覺。
那是因為他拿了她父母的夥食費,跟她父母達成了條件置換而已!
但是,“他真的生我氣了嗎?”房間裡回蕩著她喃喃細語,從前幾天到現在,她終於聽到了當時被她忽略的另一件事。
清晨,是第五天的交響曲。
蘇葉突然開始嫌棄房間床板硬,家具少,空間小,非要跟她換房間,說她的房間光照宜人,寬敞,適合像她這種需要護膚睡美容覺的美女居住。
對時嫣來說沒什麼,她想好了要阻止這次手術。
因為植物人,也是人。
植物人有重獲新生的機會,而她時嫣,此生就隻能這樣了。
然後彥鈺發現了她倆在陽台的聊天,阻止了換房間,並懟了蘇葉,兩人從此結下梁子,天天吵。
這之後到了父母快回來的日子,時嫣整天就圍繞在這樣的環境裡:
一個雞蛋裡挑骨頭,嫌棄這嫌棄那,一個懟起人來可以暫時放下品味美食,這代表什麼?這代表他彥鈺當真了,這是多麼大的犧牲。來自彥鈺本人所吐槽。
沒錯,每次兩人吵完是時嫣拉架,完了之後兩人會分彆找地方跟她私密吐槽。
時嫣聽完這個,再聽那個,她覺得無論是蘇葉還是彥鈺,他們哪個都有旁人不可撼動的主觀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