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從留影石中觀察到齊浩的那一刻起，他便意識到這位客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在兩名門衛麵前不翼而飛之後，這個少年便牢牢吸附在大廳的正上方，每一次移動，都會有數根鐵鏈從他周身蔓延開來，或纏繞或支撐，包裹著少年像一團黑色膠質一般沿著橫梁和穹頂滾動，這般手段簡直聞所未聞。
為了應付這位難纏的客人，他也是第一時間打點好人手，隨即迅速來到第二層布置妥當。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正當他思量著如何引出潛藏在暗處的齊浩時，少年居然放棄了隱匿，主動在他麵前現身了。
他為何要放棄藏身暗處的有利位置，大張旗鼓地跳到明麵上來？
正當楊默百思不得其解時。齊浩先前的話映入他的腦海。
“大主管？你是這裡話事的？正好，省得我到處找了。”回想少年當時的眼神，似乎並沒有對自己的身份感到意外。他狡黠地看著自己，就像是看著被撕掉了偽裝的肥羊。
等等......難道說？
楊默眼中靈光一閃，在他腦海中一道晶亮的絲線正在逐漸成型，將四處遊離的碎片飛快地串連在了一起！
是了！定是如此！
“被擺了一道啊。”楊默的眼神漸漸深邃起來。“從一開始，這位客人的目的就隻有一個。”
“示威。”
“示威？”老者的鼻孔不屑地噴出兩道煙霧。“一個隻會用點蠻力的莽撞小子，聚寶閣幾時輪得到他來耀武揚威了？”
“陳老。”楊默耐心地解釋道。“示威不是重點，重點是示威的對象，一定要是我才可以。”
“他之所以能夠悄無聲息地通過第一層，是因為使用了一種詭異的潛行之法。而抵達了第二層以後，他卻主動放棄了這種潛行之法，大搖大擺地一路闖進來。”
黑衣老者的眉宇間深深地皺了起來，他也是老而成精，焉能聽不出其中的離奇之處？由暗轉明，如此行徑怎麼看都是有悖常理的。
“潛行，可以避免在沒有價值的人身上來浪費時間，力量，可以展示給有價值的人來產生威懾。”楊默繼續解釋道。“所以一旦他放棄了潛行，選擇展示力量，那隻能證明一件事情。”
“他想尋找的有價值的人已經出現了。”老者眼中精芒閃動。
“是的。”楊默無奈地點點頭。
“從發現的那一刻起，他就盯上我了。”
合起折扇，楊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生意場上，誰掌握了主動權，誰就掌握了利潤，誰就可以肆意爭贏。
而這番無形的博弈之中，楊默驚奇地發現，曾經無往不利的自己，居然第一次處於被動！
這個少年，他早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麵對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他也肆無忌憚地闖了進來，然後再用無比凶橫的方式一擊破局。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隻會用蠻力的莽撞小子，而是一把直插要害的鋼刀。
冷靜，高效，精準，致命。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被他識破了？”老者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楊默搖了搖頭。
“不隻是我。”
說著，折扇已經點在老者胸前。
“還有你。”
“陳老，假設我是他眼中那個有價值的人，那麼他口中的攔路小鬼，為什麼從八隻變成了九隻呢?”
老者嘴角翹起的煙鬥頓時無力地耷拉下來。
“我們穿幫了，徹徹底底。”留下呆若木雞的老者，楊默已經負手離開。“該回去了，一會還要跟這個難纏的客人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