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被沈知寒的目光凍在原地,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
一大一小,靜靜對視了幾秒。
待看清來人是一個小不點後,沈知寒眼裡的陰鷙被錯愕取代,但很快,那雙眼睛充滿了不滿。
他是偶然間得知這個尋死崖的,實地勘測之後,他很滿意。
這是他最後長眠之地,他似乎還看到了野獸在黑暗的崖底發亮的眼睛。
他跳下去,估計屍骨無存。
像他這樣的人,被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跡也很不錯。
但現在,有人打擾到了他尋死。
看著安安的打扮,應該是村民的小孩。
他的目光落在安安細細的胳膊上,陰沉的目光更是滲人。
像是回想起不好的回憶。
拚命躲閃的身體,無處可躲的鞭打,有時候是酒瓶,有時候是煙頭,有時候是鞭子,有時候是衣架,一切能被那人隨手抓到的東西都用來充當施虐的工具,而他,是被虐者。
“有人打你了?”
見沈知寒主動搭理她,安安眼前一亮,用力點點頭,漂亮的葡萄眼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見安安笑了,沈知寒輕嗤一聲:“你是不是傻?被人打了還笑!”
他突然露出惡劣的笑容:“小孩,反正我也要死了。臨死之前我做一件好事吧。我幫你把打你的那個人殺了怎麼樣?”
殺人?
安安知道殺人是什麼意思。
人們說,村裡有一戶人家的兒子就是殺人犯。
但安安不信。
那個哥哥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
那個哥哥被抓走時,她說哥哥沒有殺人,村裡的小狗小黑可以作證。
彆人就笑她腦子有病。
她有半年沒有見到那個哥哥了,據說已經被關在監獄裡了。
安安板著一張小臉:“不要,殺人不好,殺人不是好孩子。”
沈知寒突覺無趣。
看吧,就連這麼小的一個小孩都嫌棄他。
“滾吧!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殺了你。小孩,彆在這裡礙眼。”
安安像一個小團子慢吞吞地朝他靠近,再靠近。
沈知寒哪裡沒有發現她的企圖。
他斜眼看她,就像大佬高高在上看地上的螻蟻,他倒要看看這個小不點兒想做什麼。
安安終於靠近他了,她仰頭看著他,拉了拉他的衣角,奶聲奶氣開口:“叔叔,你好高啊,我仰頭頭暈,你能坐下來跟我聊會天嗎?”
太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落在沈知寒身上的金光也已消散。
風吹來,安安的身子晃了晃。
沈知寒心嗤,真麻煩,早知道就不讓這小孩靠近了。
如果掉下去,估計不出一分鐘,她就被野獸吞吃乾淨。
沈知寒坐了下來,一條腿伸長,懶洋洋地往石頭上一躺。
他看起來不像一開始那樣死氣沉沉了。
看他躺下來了,安安鬆了一口氣。
她也學著沈知寒的樣子,在他身邊躺下。
一大一小在懸崖邊躺屍。
誰都沒有說話。
風很溫柔,小鳥們已經歸巢安靜下來。
崖下的野獸們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
跳不跳啊!
不跳它們就走了。
第一次有人靜靜陪著她躺在身邊,沒有打罵,安安覺得很安心。本來想勸沈知寒不要跳的,安安卻眼皮打架,困意襲來,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沈知寒聽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一團軟綿綿奶呼呼的小身體靠在了他胸前,不知何時,安安揪著他的衣服歪在他懷裡睡著了,像小奶貓一樣。
她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