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聲很輕，在這片虛無中卻異常清晰，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那凝固的絕望。
藤原千夜和月島奈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
這個家夥，想乾什麼？
源賴清沒有理會她們的震驚。
他走到離那個少女隻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沒有回答那個致命的問題。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懶散的黑色眼眸裡，此刻沒有輕視，沒有同情，隻有一種純粹的平靜。
然後，他用一種很輕，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清的聲音開口。
“你沒有做錯什麼。”
少女的身體，微微一顫。
源賴清繼續說道，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錯的是他們。”
這五個字，像一道醞釀了千年的驚雷，狠狠劈進了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少女殘魂那空洞的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劇烈的波動。
源賴清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溫度，那是一種從未在藤原千夜和月島奈麵前展露過的，真正的溫柔。
“你很漂亮。”
他終於回答了那個問題。
不等少女的殘魂做出任何反應，他便繼續補充。
“但這份漂亮，不是為了取悅他們，更不是為了乞求他們的認可。”
“它隻屬於你，因為它就是你本身。”
“你的價值，從來都不需要由那些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家夥來定義。”
他的話語沒有蘊含一絲靈素。
卻比藤原千夜最猛烈的赤焰符更具力量。
比月島奈最精妙的結界術更能守護人心。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源自另一個世界，另一種文明的，更深層次的力量。
那是對一個獨立靈魂，最根本的尊重與肯定。
轟——
少女殘魂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以她為中心，周圍那片象征著絕望與怨恨的黑暗，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一道道刺目的白光從裂縫中迸射而出。
整個虛假的世界在源賴清的話語中開始土崩瓦解。
黑暗退去。
冰冷潮濕的夜風，重新拂過三人的臉頰。
熟悉的鐵絲網，遠處城市的燈火，以及腳下粗糙的水泥地麵，一切都宣告著，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的天台。
那個少女的殘魂，依舊站在那裡。
她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眼神中的瘋狂與迷茫，也消退了許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儘的，令人心碎的悲傷。
她看著源賴清，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
然而，下一秒。
一道細微的，像是皮膚被撕裂的聲音，從她的嘴角響起。
“哢……”
一道血痕，從她的左邊嘴角，一直向上蔓延，猙獰地咧到了耳根。
緊接著，是右邊。
她那張清秀的臉，正在被一股無可逆轉的詛咒之力，殘忍地撕裂。
她眼中剛剛亮起的那一絲光芒，被重新湧上的痛苦與瘋狂徹底淹沒。
她捂著自己正在裂開的臉，發出了絕望的嗚咽。
“可是……”
“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