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祭當天,東京大學的主禮堂外,景象堪稱壯觀。
從禮堂門口一直延伸到中央廣場的噴泉旁,一條長得望不到頭的隊伍蜿蜒盤踞,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學生,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期待與好奇。
“我的天,這麼多人?都是來看我們電影的?”
清野悠躲在禮堂側門的一根柱子後麵,探出半個腦袋,看著外麵的人山人海,栗色的短發下,那雙眼睛瞪得溜圓,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的興奮。
“準確地說,是衝著藤原家和月島家的名頭來的。”源賴清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打了個哈欠。
這幫人懂什麼電影藝術,他們就是來看兩位大小姐的。
“就算如此,也很厲害了呀!”清野悠倒是很樂觀,她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說明我們的宣傳很成功!”
宣傳?
源賴清瞥了一眼不遠處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的展板,上麵那張由他親自設計的海報,最顯眼的位置用燙金工藝印上了一行大字——【藤原千夜&月島奈,主演】。
這還需要什麼宣傳?
這倆名字往那一擺,比任何宣傳語都管用。
“嘁,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家夥。”
藤原千夜雙手抱在胸前,火紅色的長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嘴上說著不屑,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她此刻極度愉悅的心情。
月島奈安靜地站在一旁,銀色的長發被微風輕輕吹起,她沒有看外麵的長隊,而是垂著眼眸,看著自己手裡的平板電腦,
上麵是她重新核對過的放映流程和設備參數表。
即便在這種時候,她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和嚴謹。
源賴清歎了口氣,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飼養員,帶著三隻習性迥異的珍稀動物。
心累。
終於,在開場前十分鐘,四人通過工作人員通道,悄悄溜進了已經坐滿了觀眾的禮堂。
藤原千夜大手一揮包下的主禮堂燈光璀璨,足以容納上千人,此刻座無虛席。
空氣中彌漫著爆米花甜膩的香氣和學生們興奮的議論聲。
他們貓著腰,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溜到了最後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緊張啊……”清野悠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身體坐得筆直,像個等待審判的小動物。
“有什麼好緊張的。”藤原千夜翹起二郎腿,從旁邊的爆米花桶裡抓了一大把塞進嘴裡,嚼得嘎嘣作響,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同樣有些僵硬的身體。
月島奈則是從包裡拿出一副防藍光眼鏡戴上,動作一氣嗬成。
源賴清癱在柔軟的座椅裡,舒服得隻想就這麼睡過去。
終於,禮堂的燈光緩緩暗了下來。
喧鬨的觀眾席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前方那塊巨大的熒幕。
電影開始了。
伴隨著月島奈挑選的《月下小夜曲》,那悠揚而清冷的鋼琴聲在環繞音響中緩緩流淌,鏡頭從舊教學樓積滿灰塵的窗戶緩緩推入。
經過源賴清精心調色的畫麵,呈現出一種壓抑而詭異的藍色調,瞬間就將觀眾拉入到了故事的氛圍之中。
起初,觀眾席裡還有一些竊竊私語。
“哦哦,開始了!”
“這質感可以啊,比學生會拍的宣傳片強多了。”
但隨著劇情的深入,當清野悠扮演的“鈴木”第一次出場,被幾個霸淩者推搡著,蜷縮在牆角,無聲落淚的特寫出現在熒幕上時,整個禮堂變得鴉雀無聲。
源賴清能聽到身邊傳來輕輕的抽泣聲。
他偏過頭,看見好幾個女生正用手捂著嘴,眼圈泛紅。
就連一些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男生,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眉頭緊鎖。
清野悠的表演,那種發自內心的無助與恐懼,跨越了熒幕,精準地擊中了每一個觀眾的心。
源賴清的視線掃過身邊的清野悠,發現她自己也正盯著屏幕,眼眶紅紅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仿佛又回到了拍攝時的那種情緒裡。
這姑娘,真是個天生的演員。
就在觀眾的情緒被壓抑到極點時,轉折出現了。
伴隨著激昂的鼓點和管弦樂——《赤色黎明》,兩道身影出現在走廊的儘頭。
左邊是身穿黑色勁裝,手持長劍的藤原千夜。
右邊是身著潔白裙裝,背負長弓的月島奈。
“哇——”
“是藤原大人!”
“月島同學好帥!”
壓抑已久的觀眾席瞬間爆發出了一陣低低的驚呼。
源賴清在心裡默默吐槽,看吧,這幫人就是來看臉的。
但不得不承認,經過他堪稱鬼斧神工的剪輯,和慢鏡頭、特寫、BGM的全方位烘托,兩位大小姐那略顯青澀甚至有些僵硬的演技,被完美地掩蓋了過去。
鏡頭裡,藤原千夜那張因為NG太多次而寫滿不耐煩的臉,被解讀成了麵對邪惡時的憤怒與決意。
而月島奈那張萬年不變的麵癱臉,則被特寫鏡頭塑造成了女神的“悲憫”。
源賴清看著熒幕上那兩個氣場全開、魅力十足的身影,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幾天的命好像沒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