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淚水,終於從這個驕傲冷硬的男人眼中滑落,滴落在雲錦的手背上。
不知過了多久,雲錦的長睫微微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呻吟。
蕭辰猛地抬頭,驚喜交加:“錦兒?你醒了?”
雲錦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蕭辰布滿血絲、寫滿擔憂與狂喜的眸子,以及他臉上未乾的淚痕。
她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你…哭了?”她聲音微弱,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蕭辰連忙擦去淚痕,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依舊沙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是,我哭了。因為我怕……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雲錦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洶湧的情感,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蕭辰。脆弱,坦誠,卻無比真實。
她想起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急忙想動:“密函…”“在這裡,沒事,你保護得很好。”
蕭辰連忙將那份染血的密函拿出給她看,柔聲道,“彆擔心,一切都好。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
確認密函無恙,雲錦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後背傳來的劇痛,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還很疼嗎?”蕭辰立刻緊張起來,“沈硯說藥裡加了安神的,應該能緩解一些……”
“還好……”雲錦低聲應道,目光卻無法從蕭辰臉上移開。
他此刻的溫柔和擔憂,與平日判若兩人。那些發自肺腑的告白,她雖然在昏迷中,聽得斷斷續續,卻字字敲擊在她心上。
帳內一時寂靜,隻有燭火劈啪作響。
兩人目光交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而悸動的氣氛。
良久,雲錦才微微偏過頭,聲音輕得像羽毛:“你……剛才說的……,可是真心話?”
蕭辰毫不猶豫,目光灼灼:“字字真心,天地可鑒。若有一字虛假,叫我……”
“彆說了。”雲錦打斷他,閉上了眼睛,耳根卻微微泛紅,“我…我知道了……”她心中亂成一團。
恨了那麼久,怨了那麼久,突然麵對他如此直白而強烈的情感,她不知所措。更何況……理智告訴她曹黨未除,血海深仇未報,不該沉溺於兒女私情。
可心裡,他那些話,他此刻的眼神,卻讓她無法不動容。
蕭辰看著她躲閃的模樣,心中既失落又升起希望。她沒有直接拒絕,這已很好,畢竟自己……傷她那麼……。
“好,我等你。”他替她掖好被角,聲音溫柔,“無論多久,我都等。現在,好好休息。”
雲錦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這一個微小的動作,讓蕭辰的心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填滿。
雖然前路依舊布滿荊棘,但至少,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高牆,已然出現了裂縫。而光,正從裂縫中照進來。
……
雲錦的傷勢在沈硯的精心調理和蕭辰寸步不離的守候下,日漸好轉。
雖然依舊虛弱,但已能坐起商議事情。那封用鮮血換來的密函,已被蕭辰以最高機密等級,通過數條不同渠道送往京城。
然而,戰場局勢不等人。
北狄王庭的內亂並未如預期般長久持續,宇文烈以鐵血手腕迅速鎮壓反對勢力,雖然暗流仍在湧動,但他已基本掌控大局,並重新將矛頭對準了靖軍。
大戰的陰雲再次籠罩。
中軍帳內,蕭辰召集眾將議事,雲錦也被用軟轎抬至帳中旁聽。氣氛凝重,眾人皆知,與穩定了後方的宇文烈決戰,將比之前更加艱難。
“宇文烈弑父篡位,名不正言不順,北狄內部並非鐵板一塊。”一員將領分析道,
“但其兵力仍占優勢,且新汗登基,必欲以勝立威,士氣不容小覷。”
“硬拚傷亡太大。”另一老將憂心忡忡,“我軍經此前消耗,亟需休整補充。”
蕭辰眉頭緊鎖,目光掃過沙盤上敵我態勢,最終落在一直沉默不語的雲錦身上:
“錦兒,你有何看法?”他的語氣自然而信任,仿佛征求她的意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眾將目光也投向雲錦,經過糧草危機、情報戰、乃至孤身盜藥之事,這位王妃的智慧和膽識已贏得他們的頂級尊重。
雲錦微微直起身,臉色雖蒼白,眼神卻清亮銳利。
她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正如諸位將軍所言,宇文烈根基未穩,內部必有裂隙。強攻不如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