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雲錦身上。
雲錦放下筷子,拿起絲帕輕輕擦了擦嘴角,這才抬眸看向百裡鳶,唇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恰到好處的淺笑:“公主言重了。商業競爭,各憑手段,何來誤會之說?公主技藝超群,本宮亦是佩服。賠罪之言,實不敢當。”
她四兩撥千斤,既未接受對方的“賠罪”——意味著不認為自己做錯,也未咄咄逼人,維持風度,也守住底線。
百裡鳶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又笑道:“王妃娘娘寬宏大量,百裡鳶感激不儘。為表歉意,也感念陛下與王爺盛情,百裡鳶願再獻上一舞,名為‘西域歡歌’,祝願兩國情誼如這歌舞般熱烈長久!”
慶元帝撫掌笑道:“好!公主有心了!準!”
樂聲再起,比之上次更為熱烈奔放。百裡鳶翩然起舞,舞姿比之前更加大膽妖嬈,眼波流轉,媚意橫生,幾乎毫不掩飾地投向蕭辰。
她旋轉、跳躍,腰肢柔軟如柳,赤足上的金鈴急促作響,帶著一種原始的、充滿挑逗的誘惑。
席間不少男子看得目光發直,呼吸急促。
蕭辰眉頭緊蹙,麵色陰沉,自始至終未曾看那舞蹈一眼,隻偶爾為雲錦布菜,低聲與她交談,仿佛殿中那妖嬈的舞姿與他毫無關係。
雲錦端坐著,麵色平靜,甚至偶爾還會對蕭辰的低語回以淺笑,似乎全然不受影響。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寬大袖袍下,指尖早已冰涼。
百裡鳶這哪裡是獻舞,分明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赤裸裸地勾引她的丈夫!而滿殿之人,或明或暗的目光,或羨慕,或同情,或幸災樂禍,都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
一舞畢,滿堂喝彩。百裡鳶氣息微喘,香汗淋漓,更添風情。
她並未立刻退下,而是走到蕭辰和雲錦的席前,拿起酒壺,親自為蕭辰斟了一杯酒,雙手奉上,聲音嬌柔得能滴出水來:“王爺,百裡鳶敬您一杯,感謝靖朝盛情款待。”
此舉,已是逾矩!無數道目光瞬間變得玩味起來。
蕭辰看著那杯遞到麵前的酒,並未去接,眼神冷冽如冰:“公主的心意,本王領了。酒,就不必了。”
直接而冰冷的拒絕!
百裡鳶舉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她咬了咬唇,眼中迅速彌漫起一層水汽,顯得楚楚可憐:
“王爺……可是還在生百裡鳶的氣?還是……王妃娘娘不允許您喝這杯酒?”她故意將矛頭引向雲錦,暗示雲錦善妒。
雲錦心中冷笑,正要開口,蕭辰卻已先一步動作。
他並未看那杯酒,而是直接伸手,攬住身旁雲錦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動作自然而又充滿占有欲。他看向百裡鳶,目光銳利如刀,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大殿:
“本王飲酒,向來隻隨心意,與他人無關。至於王妃……”他側過頭,目光落在雲錦臉上,瞬間變得深邃而溫柔,“她無需開口,本王亦知她心意。她不喜之事,本王絕不會做。”
他低頭,在雲錦額間落下輕柔一吻,如同宣誓般,沉聲道:“本王的一切,皆屬於她。包括……這杯酒該不該喝。”
轟——!
整個麟德殿,再次因攝政王這毫不留情、甚至堪稱打臉的維護而陷入一片死寂!
百裡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舉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那杯酒仿佛有千斤重。羞辱、難堪、憤怒、嫉妒……種種情緒在她眼中交織,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狠毒。
慶元帝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蕭辰此舉,等於完全無視了他“緩和關係”的暗示。
雲錦靠在蕭辰懷中,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堅實心跳和那不容置疑的維護,心中百感交集。暖流與刺痛並存……
她抬起眼,對上百裡鳶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眸子,清晰地看到裡麵毫不掩飾的、深刻的恨意。
……
攝政王府,淩霄院。
夜已深沉,露華濃重。雲錦獨自坐在窗邊,並未點燈,任由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身上鍍上一層銀輝。
宮中夜宴歸來已有一個時辰,蕭辰卻仍未回府,依舊被慶元帝留在宮中“商議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