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所安排接應之人,可於典禮尾聲,朱雀門換防間隙,以錦瑟閣商隊標識為號,混入出宮車駕。妾身屆時會借故暫離主殿,於約定地點彙合。】
【歸國之路,所需一應物什,妾身已暗中備齊,隱匿於城南舊庫甲叁號。血脈躁動日亟,此間凡塵,靈氣稀薄,確非久留之地。唯有回歸聖地,方能解脫此身桎梏,重掌鳳隱權柄。】
【此番離去,恐再無歸期。凡塵種種,譬如朝露,終將消散。望先生早做安排,確保萬無一失。】
【錦,手書。】
信的內容不長,卻字字如刀,刀刀見血!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地捅進蕭辰的心臟,然後殘忍地攪動!
“時機將至”、“易於脫身”、“歸國之路”、“再無歸期”、“凡塵種種,譬如朝露”……
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構成一幅清晰而殘酷的圖景——她早已計劃好,要在他給予她最極致榮耀、最盛大典禮的時刻,利用典禮的混亂與間隙,與鳳棲梧裡應外合,徹底地、決絕地離開他!拋棄他!
她口中的“血脈躁動”、“非久留之地”,更是與鳳棲梧當初所言,嚴絲合縫地對應上了!
原來,她不是被迫,不是無奈,而是早就認定要回歸那所謂的鳳隱國,去做什麼女皇!她甚至將他們的感情,他們的一切,輕描淡寫地歸結為“凡塵種種,譬如朝露”!
那他呢?他傾儘所有,不惜背負謀逆罵名,踏著鮮血登上皇位,隻為給她一個最尊貴、最穩固的身份,試圖留住她……
這一切,在她眼中,算什麼?一場可以利用的、盛大的掩護?一個可笑的、無謂的掙紮?
巨大的衝擊如同海嘯,瞬間將他淹沒!
震驚、難以置信、被背叛的劇痛、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名為“失去”的恐懼,如同無數瘋狂的毒藤,瞬間纏繞住他的五臟六腑,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噗——”
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竟被他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握著信紙的手,因為極致的用力而劇烈顫抖,指節泛出駭人的青白色,薄薄的紙張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乎要被攥碎!
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最初的震驚與劇痛過後,迅速被一片赤紅的、毀滅一切的瘋狂所取代!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考能力,在這一刻,被這封“密信”帶來的嫉妒與恐懼,徹底吞噬、焚燒殆儘!
他猛地抬頭,雙眼赤紅如血,裡麵翻湧著滔天的怒火和近乎癲狂的偏執!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去找她!當麵問清楚!不!是去質問她!去撕碎她那虛偽的、欺騙他的麵容!
“轟隆!”
窗外,恰在此時炸響一道驚雷,慘白的電光瞬間照亮了他扭曲而猙獰的臉龐,也照亮了他手中那封如同詛咒般的密信。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一把攥緊那幾乎要被他捏爛的信紙,猛地轉身,帶著一身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戾氣與殺意,步伐踉蹌卻又快如閃電,不顧一切地衝出了禦書房,朝著鳳儀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風雨欲來,夜,徹底陷入瘋狂。
……
就在蕭辰如同煞神般衝向鳳儀宮的同時,一道隱藏在宮牆陰影下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對著黑暗中打出了一個手勢。
收到信號,另一名易容成普通內侍的幽冥司細作,立刻按照墨閻的指示,故意在沈硯前往鳳儀宮為雲錦請平安脈的必經之路上,“無意間”透露一個消息:
慕容翊公子有關於“海外尋得延緩血脈發作秘法”的緊急消息,需立刻與王妃、沈先生及鳳棲梧先生,在宮中廢棄已久的“攬星閣”密室一敘。
一張精心編織的、旨在將誤會推向極致深淵的大網,已然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