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聽李嬸說,相看的人是葉孺人的父親時,她心裡還直打鼓,如今見對方笑意親切,心下便安定了許多。
在李媒婆的撮合下,兩家人相談甚歡。臨近中午,葉家人請萬鐵匠一家去香滿樓用餐。
剛走出茶樓,四環、五環就來了,各自給葉熙遞了個肯定的眼神。
這是主仆間的默契,無需多言,葉熙便知萬綺與李媒婆並無不妥。
她快步上前,在葉老婆子耳邊低語了幾句。
老太太聽罷,眉頭登時舒展,她還一直擔心孫女派的人查出什麼糟心事兒呢。
早前李媒婆來說親時,葉老婆子就聽過鎮上的碎嘴婦人嚼舌根,說萬綺“命中帶煞、克夫”。
她當時還不太樂意,還是聽葉老頭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哪來什麼克夫之說?
村裡李寡婦早前不也被人這麼編排?如今二嫁生了大胖小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她這才鬆口,答應先見見人。
方才見過萬綺,葉老婆子心裡很是滿意。
這姑娘生得溫婉秀氣,聽說還識文斷字、能看賬本。比那隻會撒潑的王桂香強出十裡地去!
再說,婆家能主動放她風風光光回娘家,足見這丫頭人品端正、處世周全,哪裡像“克夫”的樣子?
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兩家人均覺滿意。
因為兩人都非頭婚,就想簡辦婚事。
李媒婆早有準備,掏出黃曆翻了翻:“要說適合成婚的吉日,下月初三有一個,再往後就得等到九月了。”
葉老婆子忙道:“那就定在下月怎麼樣?雖說時間緊巴了些,但該備的聘禮、該走的程序一樣不少。我們老葉家斷不會委屈了你們閨女。”
萬鐵匠夫妻對視一眼,萬氏又轉向女兒,輕聲詢問:“綺兒,你可願意?”
聞言,萬綺雙頰飛紅,指尖輕輕絞著帕子:“女兒但憑爹娘做主。”
這世道,女子相親多是父母定奪,能被問及心意的少之又少。
萬鐵匠夫婦這般疼惜女兒,倒讓一旁作陪的葉熙暗暗感慨。
坐在末座的萬安眼眶微濕。他曾跑商時結識妹夫,看那人忠厚可靠,才牽線促成良緣,誰知一場災禍竟使得二人陰陽兩隔。
他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妹妹,如今見她眉眼舒展,終遇良人,壓在心底的愧疚才稍稍少了些。
“隻要你願意,爹便放心了。”萬鐵匠粗糙的手掌輕拍女兒手背,聲音裡裹著三分哽咽。
陽光斜斜切過酒樓窗格,在萬綺鬢角落了片金色,像極了此刻她心底漫開的暖意。
老葉家信守承諾,第二日便由葉老婆子領著人,提溜著一對油光水滑的大鵝上門提親。
這親事本就是兩廂情願,不過走個過場,接下來納吉、納征諸般禮節,自然順順當當。
葉熙對萬綺印象頗佳,特意吩咐人備了些綢緞、首飾與文房器物,著人送往葉家為這門親事撐場麵。
因此葉家下的聘禮格外豐厚:除了二十兩彩禮,還有幾匹蜀錦,珍珠釵環與青白瓷茶具。
萬鐵匠夫婦看著這些東西,眼角笑出深深的褶子。
這哪是娶二嫁婦,分明是拿頭婚姑娘的規格在待他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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