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的手還舉在半空,話筒裡“嘟嘟嘟”的忙音,像一根根鋼針,紮在他的耳膜上,更紮在他的心上。
他輸了。
在商業場上,他算無遺策,把王建城、張濤之流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是在家庭裡,在那個隻說了句“好”就匆匆掛斷電話的女人麵前,他輸得一敗塗地。
愧疚,像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攥住了他的心臟,用力地,一寸一寸地擰緊。
疼。
疼得他幾乎要跪下去。
他一直以為,自己重生回來,是為了改變命運,是為了建功立業,是為了讓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他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是這個時代的弄潮兒。
可直到剛才,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連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最基本的責任,都沒有儘到。
他給了妻子金錢和物質,卻唯獨沒有給她最需要的陪伴。
他答應要給孩子一個堅實的臂膀,可孩子學會叫爸爸了,他這個爸爸,卻遠在天邊。
什麼狗屁大英雄!
他就是個混蛋!
“啊——!”
周秦猛地將手裡的電話,狠狠砸在了地上。
黑色的膠木外殼,瞬間四分五裂。
辦公室裡,郭衛民和韓武聽到動靜,猛地推門衝了進來。
“周秦!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兩人看到滿地的電話碎片,和雙眼通紅,像一頭受傷野獸般喘著粗氣的周秦,都嚇了一跳。
他們從未見過周秦這個樣子。
在他們的印象裡,周秦永遠是冷靜的,是深不可測的,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
可現在,他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我沒事。”
周秦擺了擺手,他走到牆邊,一拳砸在斑駁的牆壁上。
“砰”的一聲悶響,牆皮簌簌落下,他的指關節處,一片血肉模糊。
疼痛,讓他混亂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他不能倒下。
他不能沉浸在自責裡。
自責和愧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要做的,是彌補。
用行動,去彌補!
“郭隊長,韓武哥。”周秦轉過身,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怎麼了?”郭衛民小心翼翼地問。
“咱們……再開一個工地。”
“什麼?!”郭衛民和韓武同時叫了出來。
“周秦,你沒發燒吧?”韓武伸手就想去摸他的額頭,“現在三個工地,咱們的人手都快劈成八瓣用了,你還要開第四個?咱們哪來的人?哪來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