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給了趙峰那張呆滯的臉，一個長達十秒的特寫。
“趙經理，現在，您還覺得，我這房子是危房嗎？”
周秦的聲音，悠悠地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
趙峰的身體，猛地一顫，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他輸了。
輸得體無完膚。
輸得莫名其妙！
他想不通，一個鄉下的建築隊，到底是怎麼搞出這種標號的混凝土的？！這根本不符合科學！
“現在，我們再來談談圖紙。”
周秦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走到那張桌子前，拿起了自己的圖紙。
這一次，他的臉上，不再是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容，而是一種屬於學者的，嚴謹和自信。
“錢師傅。”他喊了一聲。
一直站在後麵的錢師傅，精神一振，走了上來。
“你，來給市裡的專家們，好好上一課。”周秦把圖紙遞給他。
“好嘞！”錢師傅清了清嗓子，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指著那個懸挑的陽台，對著一臉懵逼的趙峰和那個技術員說道：“你們說這個陽台危險？那是你們無知！你們隻看到了懸挑，卻沒看到，在主體結構內部，我們預埋了多少配重鋼筋！我們利用的，是最基礎的杠杆原理和力矩平衡！它的承重能力，彆說曬被子，就是站上去二十個人，都塌不了！”
他又指著那個“toiet”：“你們說把衛生間修在屋裡有味道？那是你們還停留在挖個坑就是茅房的原始時代！我們這裡，有獨立的排汙管道，有s型存水彎，可以徹底隔絕臭氣！這叫現代化的居住理念！懂嗎？！”
錢師傅越說越興奮，他拿著筆，在圖紙上指點江山，從建築力學，講到流體力學，從人體工程學，講到材料科學……
他講的那些名詞，那些理論，趙峰和他的人，一個都聽不懂！
他們感覺自己，不像是站在一個農村的工地上。
而像是在一所國內頂級大學的課堂裡，被一個學究天人的教授，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這哪裡是蓋房子？
這分明就是降維打擊！
那個電視台的記者，已經徹底瘋狂了！
他扔掉了原本準備好的，關於“豆腐渣工程”的采訪稿，激動地對著攝像師喊道：“拍！給我使勁拍！拍那個錢師傅！拍那個周主任！大新聞！這是天大的新聞！《深山走出建築奇才，土專家顛覆行業認知》！這個標題怎麼樣？！”
趙峰聽著記者的話，看著唾沫橫飛的錢師傅，又看了看那個一臉平靜，深不可測的周秦。
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喉頭一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知道，自己完了。
這次不僅沒能把周秦踩下去，反而成了人家一戰成名的墊腳石！
“趙經理。”
就在這時，周秦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既然你們對我們的工程質量這麼感興趣，不如，我再給你看樣東西？”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兩塊磚頭大小的水泥塊。
一塊，是他們自己廠裡生產的。
另一塊，顏色灰暗，質地疏鬆。
“這塊，是張濤的紅星水泥廠，上次送來的‘特供水泥’。”周秦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趙峰的臉上，“聽說，這水泥的配方，是趙經理您，親手提供的？”
趙峰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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