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緊密的血脈延續。是為了她,他和蘇月,和全村人,才拚了命要去建那座新學校。
他俯下身,在鄭蘇月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蘇月,謝謝你。”
屋外,村民們的歡聲笑語傳了進來,慶祝著這場雙喜臨門。一場是全村人擰成一股繩的勝利,一場是一個新生命的降臨。
周秦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女兒的小臉蛋。
小念蘇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小嘴動了動,砸吧了兩下。
周秦笑了,那是他這輩子,笑得最輕鬆,最滿足的一次。
...
周念蘇滿月那天,石古村合作社的辦公室裡,擺了簡單的兩桌酒。孩子睡在裡屋的床上,小臉紅撲撲的,攥著小拳頭,渾然不知外麵世界的紛紛擾擾。
教學樓的牆體已經砌到了二樓,工程進度喜人。村裡人的臉上,都掛著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周秦端著酒杯,被幾個核心骨乾簇擁著,他喝得不多,但臉上的笑意很深。
然而,陰影總是在陽光最盛的地方滋生。
縣城裡唯一的那家國營茶館,幾個閒漢湊在一桌,嗑著瓜子,壓低了聲音,唾沫橫飛。
“聽說了沒?石古村那個周秦,本事大著呢。”說話的是李四,一個在合作社裡混日子,一直眼紅周秦的村民。他呷了一口茶,把嘴裡的茶葉末子“呸”地一聲吐在地上。
“他一個外地來的,憑什麼又是總工又是領導的?還不是靠著那張嘴,把縣裡的大人物給哄住了。”
旁邊的人來了興致:“老李,你給說道說道,有啥內幕?”
李四得意地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一種猥瑣又神秘的表情:“內幕?內幕可深了去了!你們以為他那學校的成本真那麼低?我跟你們說,他那是把好鋼筋換成細的,好水泥換成次的,省下來的錢,都乾嘛去了?”
他頓了頓,享受著眾人好奇的注視,才一拍大腿,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鄰桌也能聽見。
“他在縣裡,養了個小的!”
“那女的,聽說還是個高中生,水靈著呢!他隔三差五就往縣裡跑,說是去彙報工作,其實就是去私會!工程款,就這麼流水似的,花在了那狐狸精身上!”
這話一出,滿座嘩然。
流言就像長了腳的蒼蠅,嗡嗡地飛進了石古村,鑽進了家家戶戶的耳朵裡。起初,大家還不信,可說的人多了,還說得有鼻子有眼,一些人心裡便開始犯嘀咕。
鄭蘇月正在院子裡給念蘇洗尿布,就聽見隔壁兩個婆娘在牆根下嘀嘀咕咕。
“……你說真的假的?周總工看著不像那種人啊。”
“誰知道呢?男人有錢就變壞。你看他那媳婦,剛生完孩子,身子還沒養好,哪比得上外頭那些年輕妖豔的……”
鄭蘇月的手停在了水盆裡。那幾句話,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她的耳朵。她端著盆,麵無表情地回了屋。
晚上,周秦從工地回來,身上帶著一股塵土和汗水的味道。他先去裡屋看了看熟睡的女兒,出來時,發現鄭蘇月坐在桌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