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科長聽得後背發涼。
這女人的心思,簡直是九曲十八彎,每一步都算到了骨子裡。
“那我們呢?”韓武在一旁急著問,“我們乾啥?就把這幾個鱉孫看著?”
“第二,就是咱們。”鄭蘇月看向周秦,“人,車,還有這滿滿一車的布,咱們哪兒都不送。就扣在咱們石古村!”
“啊?”這下,連周秦都愣了。
“就扣在咱們村的教學樓裡,用來看孩子的教室,騰出來,關人。外麵的院子,停車,堆布。韓武,你帶人,把村口那棵樹,再往路中間拖一拖,徹底把路堵死。不讓任何人進來,也不讓任何人出去。”
“嫂子,你這是要……”
“我要讓咱們石古村,變成一個鐵桶。”鄭蘇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罕見的、帶著鋒芒的笑意,“高建民不是想當扶貧英雄嗎?那咱們就讓他這個英雄,在全村人眼皮子底下,現出原形。我要讓全縣的人都知道,他高建民,在我們石古村,人贓並獲!”
“到時候,縣裡來人,不管來的是誰,他看到的,都是一個被全村人圍觀的賊。他想包庇,都找不到下手的口子!”
這一下,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這不是簡單的扣押,這是公開處刑!
周秦看著自己的媳婦,心裡那點後怕和狠厲,全都化成了翻江倒海一般的佩服和愛憐。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就這麼辦!”
計劃已定,再不遲疑。
劉科長把自己的那本舊書塞進懷裡,對著周秦和鄭蘇月重重地點了點頭,那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他扶起錢偉那輛破舊的二八大杠,催促道:“小錢,走了!咱們得趕在天亮前,把這第一把火給點起來!”
錢偉也回過神來,他把相機和筆記本寶貝似的護在胸前,對著周秦夫婦鞠了一躬。
“周秦同誌,周夫人,你們放心!我錢偉要是寫不好這篇稿子,我就不配當這個記者!”
說完,他跳上自行車後座,兩人就著朦朧的月色,順著另一條小路,消失在了夜色裡。
看著他們走遠,周秦轉過身,臉上所有的溫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山一樣的沉穩和冷硬。
“韓武!”
“到!”
“帶幾個人,去村口,把路給我徹底堵死!再派兩個人,在村子四周放哨。從現在起,一隻蒼蠅,都不能給我飛出去!”
“是!”韓武領命,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扛著斧子和撬棍,嗷嗷叫著就衝了出去。
周秦又走到那個已經癱軟如泥的司機王二順麵前,親手給他解開了繩子。
“車,你來開。開回村裡,停到教學樓院子裡。今天晚上,你哪兒也彆去,就在車裡睡。吃的喝的,我們管夠。隻要你老實,天亮之後,你就能回家。”
王二順哪裡還敢有半個不字,點頭如搗蒜。
最後,周秦才走到高建民和他那個外甥麵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兩個已經徹底沒了人形的家夥,咧嘴一笑。
“高廠長,走吧。我們石古村的‘牢房’,雖然簡陋了點,但絕對安全。”
他一揮手,幾個漢子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把高建民和嚇得屎尿齊流的小偉,朝著教學樓的方向拖去。
……
縣城,天色將明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