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捅出去,彆說他這個站長,就是趙衛國,也得脫層皮!
“你……你想乾什麼?”黃立德的聲音,已經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顫抖。
他終於怕了。
“黃站長,您誤會了。”鄭蘇月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我們石古村的百姓,都是最淳樸,最守法的。我們怎麼敢對領導做什麼呢?”
“我們隻是覺得,您剛才的那個‘初步結論’,可能……有點草率了。”
她拿起桌上那份縣裡調查組寫的報告,又拿過一張空白的紙,和一支鋼筆,輕輕地,推到了黃立德的麵前。
“您是省裡來的專家,見多識廣,業務精湛。我相信,隻要您再‘仔細’地研究一下,一定能得出一個更‘科學’,更‘嚴謹’,也更‘實事求是’的結論。”
她看著黃立德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比如,石古村的乾部群眾,不等不靠,自力更生,這種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這次事故,雖然不幸,但也暴露了我們在技術和設備上的短板。這恰恰說明,我們這樣的貧困地區,急需上級部門的技術指導和資金扶持。”
“所以,您的最終調查報告,是不是應該建議省裡,成立一個技術幫扶小組,甚至,為我們爭取一筆專項資金,用來更新設備,消除安全隱患呢?”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
那幾個專家,看著鄭蘇月,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這哪裡是請君入甕,這分明是把人騙進來,扒了皮,抽了筋,還要逼著人家自己把骨頭熬成湯,再笑眯眯地端上來,說一句“真香”!
黃立德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最後,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著麵前的白紙和鋼筆,那仿佛不是紙和筆,而是他自己的斷頭台。
他知道,他沒得選。
按他自己說的辦,他現在就得死。
按鄭蘇月說的辦,他還能活,但從此以後,他的把柄,就死死地攥在了這個女人的手裡。
他掙紮了足足一分鐘,最後,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伸出顫抖的手,拿起了那支筆。
“……怎麼寫?”
黃立德拿起筆的那一刻,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變了。
那幾個之前還冷眼旁觀的省裡專家,此刻爭先恐後地圍了上來。
“站長,我來幫您措辭!”
“黃站長,關於岩層結構的數據,我這裡有更詳細的分析,可以證明山體滑落主要是因為近期雨水過多,與施工方式關係不大!”
“對對對,我們應該強調客觀因素!這是天災,不是人禍!”
剛剛還想把石古村往死裡整的專家組,現在卻絞儘腦汁,開始為石古村開脫。
那份由縣辦公室主任撰寫的“初步報告”,被他們批得體無完膚。
“太不專業了!怎麼能把責任全推給村民呢?這是典型的不作為!”
“就是!我們的乾部,要勇於擔當!不能出了事,就讓老百姓背鍋!”
縣辦公室主任站在一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這出戲,神仙打架,他這個小鬼,隻要乖乖看戲,就能撈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