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國家法律!”鄭蘇月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那我想請問趙縣長,國家號召我們脫貧致富,我們不等不靠,自力更生,這算不算響應國家號召?”
“縣裡天天開會,說要扶持貧困村,要鼓勵項目落地。我們沒要縣裡一分錢,沒給政府添一點麻煩,自己把項目乾起來了,這算不算給縣裡長臉?”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記重錘,敲在趙副縣長的臉上。
“現在,我們剛剛看到一點希望,您就拿著一本我們看不懂的法規,要把我們唯一的希望給掐滅。趙縣長,您能告訴我們這些老百姓,這規矩,到底是為了讓我們過上好日子,還是為了讓我們永遠窮下去?”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是偷換概念!”趙副縣長被問得有些狼狽,隻能色厲內荏地反駁。
“是不是強詞奪理,在場的鄉親們心裡有數。”鄭蘇月環視了一圈身後的村民,那些剛剛還沉浸在悲傷中的臉,此刻都露出了憤怒和思索。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趙副縣長。
“趙縣長,我最後問一句。您今天這個決定,是代表您個人,還是代表整個平溪縣的縣委、縣政府?”
這個問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趙副縣長的要害。
他今天是打著“執行公務”的旗號來的,但他心裡清楚,這完全是他的個人複仇。
如果他承認是個人行為,那他就是公報私仇,濫用職權。
如果他堅持是政府行為,那他就把整個縣領導班子,都拉到了“打壓扶貧項目,與民爭利”的對立麵上。
這個坑,他怎麼跳,都得摔一身泥!
趙副縣長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身後的張局長和那些工作人員,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一個個低著頭,不敢作聲。
就在這劍拔弩張,陷入僵局的時候,村口的方向,又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聲。
這一次,開來的是一輛掛著市級牌照的桑塔納。
車子在人群外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夾克,麵容嚴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
縣辦公室那位主任,正混在人群裡看熱鬨,一看到來人,臉色劇變,趕緊小跑著迎了上去。
“陳……陳秘書長!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市政府的一位副秘書長,主要負責協調農林和扶貧工作。
陳秘書長沒有理會他,徑直穿過人群,走到了場地的中央。
他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趙副縣長,又看了一眼對麵平靜站立的鄭蘇月,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些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裡充滿驚恐和期盼的村民身上。
他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來平溪縣,是例行下來調研扶貧工作的。
結果剛到縣裡,就聽到風聲,說趙副縣長帶著人,氣勢洶洶地來了石古村,要查封一個扶貧項目。
他感覺事情不對,立刻趕了過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
一個副縣長,帶著執法隊,和幾百個老弱婦孺對峙。
這要是傳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更是嚴重的政治事件!
陳秘書長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著趙副縣長,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