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金絲眼鏡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頓,茶水濺出,燙得他手一哆嗦,“再等下去,咱們都得被那個姓周的泥腿子給活活耗死!”
“不等能怎麼辦?”啤酒肚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現在出去,滿大街都是石古村的探子!跟瘋狗一樣,逮誰咬誰!”
“老王說的沒錯,”另一個乾瘦的男人也附和道,“刀疤劉那個蠢貨,捅了天大的簍子,現在火燒到咱們身上了。這個時候,誰冒頭誰死!”
金絲眼鏡冷哼一聲:“死?現在縮著頭就不死了?我告訴你們,現在最想讓我們死的,恐怕不是周秦,而是那位‘先生’!”
“先生”兩個字一出口,屋子裡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
啤酒肚男人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張……張總,你的意思是……”
“意思很簡單!”金絲眼鏡,也就是張總,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刀疤劉跑了,李三被抓了,線索斷了。那位‘先生’最怕什麼?怕李三把他供出來!可李三也不知道他是誰!那他第二怕的是什麼?”
他掃視了一圈眾人。
“怕我們這些知道‘先生’存在,又可能跟刀疤劉有過瓜葛的人,被周秦給撬開嘴!”
“所以,我們現在就是那位‘先生’眼裡的定時炸彈!他隨時都可能找人來,讓我們永遠閉嘴!”
這番話,讓在座的幾人如墜冰窟。
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夾在了中間,前後都是絕路。前麵是周秦撒下的天羅地網,後麵是“先生”無聲的滅口威脅。
“那……那怎麼辦?”啤酒肚老王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張總的臉上閃過一抹狠色:“怎麼辦?很簡單!既然大家都在一條船上,那就把船開得再快一點,把水攪得再渾一點!”
他湊到桌子中央,聲音壓得更低了。
“周秦不是要找人嗎?好!咱們就送個人給他!”
……
石古村,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
村口的警務工作站,兩輛嶄新的警車停在那裡,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正在巡邏,這讓所有進出村子的人,心裡都多了幾分安定。
而村子內部,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村委會的大院裡,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幾個年輕的媳婦被鄭蘇月臨時組織起來,成了信息彙總員。
“喂?三大娘啊?你說你在縣城菜市場,看到一個長得像刀疤劉的?多高?臉上有疤沒?哦,沒疤啊,那應該不是,好,謝了啊三大娘!”
“二嬸!你家侄子在化肥廠上班?跟那個李三一個車間的?快!讓他好好想想,李三平時都跟誰來往,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對!問到了馬上打電話過來!”
整個村子,上到七八十歲的老人,下到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全都行動了起來。
他們或許不懂什麼刑偵技巧,但他們有最樸素的智慧和最龐大的人際網絡。
一個在縣裡開飯店的村民,把所有來店裡吃飯的客人的閒聊都當成了情報。
一個在運輸公司開車的後生,把車隊裡所有南來北往的司機都發動了起來,留意任何可疑的麵孔。
一張無形的巨網,以石古村為中心,迅速覆蓋了整個平溪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