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開著車,副駕駛是激動得一夜沒睡的韓武,後座上,擠著村裡的老支書和另外兩個德高望重的族老。
這幾位,是周秦特意請來“壓陣”的。
吉普車“突突突”地開進市區,在一眾嶄新的轎車裡,像個進城的土老帽,格外顯眼。
當它最終停在已經被警戒線封鎖的風滿樓那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下時,韓武和後座的三個老人,都看傻了。
“我的乖乖……”韓武仰著頭,脖子都快斷了,才看到樓頂,“秦哥,這……這樓比咱們村後山還高吧?”
老支書也是一臉震撼,他扶了扶頭上的帽子,喃喃道:“這得用多少磚啊……”
縣裡派來負責交接的,是一個姓王的辦公室副主任。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筆挺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的中年男人,是風滿樓原來的總經理。
“周主任,這位是王經理,以後酒店的日常運營,還得靠他這樣的專業人士。”王副主任客氣地介紹道。
王經理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伸出手:“周主任,久仰。”
他嘴上說著久仰,可那視線從上到下打量著周秦一行人,從周秦腳上沾著泥的解放鞋,到韓武那洗得發白的舊外套,那股子輕蔑根本藏不住。
他握手的時候,隻用了兩個手指頭,輕輕一碰就鬆開了。
周秦看在眼裡,也不點破,隻是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王經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多關照。”
一行人走進大樓。
“嘩——”
韓武和幾位老人,一進門就倒吸一口涼氣。
腳下是能照出人影來的大理石地麵,頭頂是像瀑布一樣垂下來的巨大水晶吊燈,金碧輝煌的羅馬柱,牆上掛著看不懂的油畫,空氣裡都飄著一股錢的味道。
“這……這地上鋪的都是玉石吧?”韓武小心翼翼地踩著,跟做賊似的。
“那燈,得費多少電啊!”老支書心疼得直咧嘴。
王經理看著他們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周主任,我們酒店共有二十八層,包括餐飲、住宿、娛樂、會議等多個功能區。光是維持酒店的基本水電和員工開銷,每個月,至少是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萬?”韓武下意識地接話。
王經理搖了搖頭,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五百萬。”
韓武的舌頭打了結,半天說不出話。
“當然,這還不算各種設施的折舊和維護費用。”王經理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裡帶著一種教導的優越感,“經營一家五星級酒店,是一門非常複雜的學問,需要專業的團隊和雄厚的資金支持。不知道周主任對未來的經營,有什麼初步的規劃?”
他這是在下馬威,是在告訴周秦,這地方你們接得起,但玩不起。
周秦沒接他的話,他走到大堂中央那個純金打造的噴泉前,伸手在水裡撈了一下,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王經理。”周秦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這樓,以前姓吳,現在姓石,石古村的石。”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大堂裡,卻格外清晰。
“我不管以前你們一個月花五百萬還是五千萬,那是你們的事。從今天起,這裡姓石了,就得守我們石古村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