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很快又被送回飼養馬匹的那個小院子。
不同的是,馬爺被命令搬了出去,隻留李遺一人在屋子裡,房屋門口和院門口還各派了兩個人看守。
李遺寸步不得外出,氣的他站在屋門口破口大罵:“才來了一天,我就提醒過自己多少回,不能信你們這群王八蛋。”
“小爺說不會治,非讓我治,人死了又非要關我。”
“一群說話不算話的混蛋。”
梁泊突然出現在院子裡:“罵夠了沒。”
李遺此刻唯獨麵對他有些心虛,頓時噤了聲。
但梁泊此時手裡沒有提刀,看麵相也不是那副暴怒的樣子。
梁泊走了過來,就站在屋門口,沒有進來,門口看守的兩人識趣地去了院門處。
在梁泊眼皮子底下,他們相信這少年無論如何是逃不脫的。
至於梁泊要做什麼,那他們自然是願意賣個順水人情的。
李遺冷靜道:“要為你哥哥報仇嗎?”
梁泊臉上淚痕未乾:“不,我隻是來告訴你,方才姓曾的步步緊逼,我都聽見了,要殺你也隻是解圍罷了。”
李遺對他的話語有些驚訝,疑惑道:“不怪我嗎?”
梁泊搖搖頭:“我哥的情況我們誰不知道,生命隻在旦夕之間。我梁泊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我分得清好壞。”
李遺苦笑道:“你是分得清,可你師父師公分得清嗎?”
梁泊安慰道:“師父把你關起來是為了保護你,若是被那姓曾的幾句風涼話就給煽動了,你也太小看我師公師父師叔他們了。你且安心歇著,我師傅說了,等姓曾的走了,就放你回家。”
李遺聽了他的話心下不免放鬆下來,心下想起方才去世的梁淵來,從懷裡掏出那隻袖箭,歉意道:“不管怎麼說,沒能讓淵哥活下來,我很抱歉。”
念及哥哥,梁泊又要落淚,顫抖著手接過那支烏黑的鐵袖箭,緊緊攥在手裡:“從我和哥哥在路邊被撿回來那天起,師公師父就待我們如親生,這麼多年了,每多活一天都是撿的。我相信哥哥死也瞑目。”
說罷梁泊抬起頭:“李兄,聽師父說你已經決定留下,那麼如果我以後也有這麼一天,就麻煩你送我走,像對我哥哥這樣,彆帶著要命的東西走。”
李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兩人都還是初識人間的年紀,卻都是飽經了生死的滄桑。
他岔開話題問道:“那姓曾的是什麼人,怎麼你們就這麼忌憚他?”
梁泊解釋道:“他是帥府來的人,帥府的帥爺是天下憐人的頭,平日裡我們各行其是,一旦有行動都要聽帥爺的。這姓曾的就是帶著帥爺的命令來的,師公師父不是忌憚他,是對帥爺尊敬。”
梁泊似是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物遞給李遺。
李遺接過發現是他當時寫給梁泊的藥方。
梁泊囑咐道:“姓曾的問我們要藥方,我差點就拿出來了,得虧師公說沒有見過。再看他栽贓陷害你,一看就知道圖你的藥方來的。”
李遺頓感一陣後怕,自己險些就把藥方真的交了出來。
梁泊鄙夷道:“這種人怎麼配當憐人,還是在帥府中做事的,惡心。”
待梁泊走後,李遺安定了不少,少年好不容易鼓起一腔勇氣救死扶傷,雖未能有所成效但真情實意卻是做不得半分假的。
兩日的相處下來自己雖覺得這憐人遮遮掩掩,頗為不著調,但是聽所言見所為都是仗義豪爽之人,李遺好不容易對他們有了些信任,因此在被關押時怒火中燒,以為豪情終錯付。
雖然那曾荃給自己潑臟水害自己蒙受冤屈,但梁泊等人不信,自己心中也就沒了委屈。
自己看不上的人,做什麼也不會招自己多想片刻,自己付出了真心的人,稍有誤解就會讓少年委屈至極。
到了深夜,輾轉難眠地李遺聽到院子裡又有腳步聲走來。
他從草堆上坐起身,那人已經走到了屋門口,徑直走了進來。
李遺認出來人是那個曾荃。
李遺冷冷地看著他,曾荃也不理他四下打量空蕩蕩地房間,最後將目光投向敵視自己的李遺,他擺擺手道:“彆這麼看著我,你落到這個地步也怪不著我。”
李遺翻了個白眼以示抵抗,直接躺下並且翻了個身,背對那人。
曾荃在背後自說自話:“你說你一毛頭小子,不懂醫術也敢給人治那麼重的傷,現在可好了,人死了。你倒是可以說說你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用錯了藥?你要是無心用錯了藥,我可以幫你去說說,興許他們就放了你。”
李遺轉過身來將信將疑:“真的?”
曾荃眼冒精光,顯然沒想到這少年這麼容易就上了鉤,自己準備的滿腹說辭都沒有派上用場。
他湊到李遺近前:“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得把藥方拿來給我查驗查驗,這樣我才好確定你到底是不是用錯了藥。”
李遺撇嘴道:“你有這麼好心?”
曾荃拍拍胸脯:“憐人中人,當然是不認見任何一位兄弟落難,能幫則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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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遺手托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曾荃急不可耐地從懷裡掏出紙筆,顯然是有備而來。
將紙筆放在李遺手中:“快快寫下來,我連夜去找梁將軍替你求情。”
李遺再三跟他確定:“你怎麼保證我寫下來了不會不管我?”
曾荃抬手就發了個毒誓,誓詞聽得李遺心驚肉跳,心中暗罵此人真是下得去本啊。
李遺抬筆就要寫,剛寫下一個字又止住:“我總覺得不妥,要不你也給我個東西,咱們倆交換啊。”
曾荃一愣,壓了壓心中火氣,耐心地裝出一份友善地樣子:“什麼東西?”
“我聽他們說,你帶來了一封密信...”
曾荃一下子跳開:“你真什麼主意都敢打啊。”隨機謹慎地看向門口,見門口的守衛並沒有關注他們才放下心來。低聲質問道:“你要那東西乾嘛?”
李遺知道曾荃已經上鉤了,開口忽悠道:“好奇啊,就是想看看什麼東西能讓你千裡迢迢跑來送信,那幾個顛倒黑白的王八蛋那麼謹慎,肯定不會給我看啊。你不給我看也行,告訴我信裡是什麼,我就把藥方給你,咱倆誰也不坑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