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陽軍鎮,在沂陵城東北約三十裡。
在數日之前兩方不大不小的衝突之後,姚文意被姚萬重扔到此鎮新任登陽校尉,分擔沂陵城北麵燕軍給予的壓力。
雖說姚家大公子做了個區區校尉有些委屈,但是被君皇親令摘掉了青州遊擊將軍官帽子,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重新啟用,隻能說青州不愧是姓姚的。
姚文意這次拿穆雲垂做文章,最後雞飛蛋打不說,鬨得現在兩國青州邊境數萬人馬對峙,內部難免有人想拿他也做做文章。
姚萬重把他踢出沂陵城,也算是讓他躲個清淨。
前任的登陽校尉就是幾日前在衝突之後被姚萬重給掛了旗杆的那位,作為姚文意的死忠,在付出姓名後,部下、駐地也一並歸還給了姚文意。
如此說來登陽也算是姚文意自己的地盤,那死忠確實是帶兵的行家,他帶兵回了登陽後發現城中一切軍備井井有條,根本不用他再費心去整頓什麼。
幾日來他都百無聊賴地搬張椅子坐在城門口,一雙眼睛透過黃銅麵具盯著緊閉的城門一坐就是一天。
親近的幾位隨從知道自家小侯爺這是想要出去。
登陽城自然沒有人能攔阻他出城,可他帶兵出城卻絕無可能。
就在姚文意來到登陽的第二天,就有軍報送到這裡:燕軍有數百騎出營,帶兵的疑似穆雲垂,往青州後方去了。
姚文意好似得知了一個於己無關的訊息,他知道即使要出兵攔截阻擊,也絕不會是他。
果然幾日內沂陵城一條調令也沒發來。
卻有隱秘途徑傳來的消息:二公子領兵追去了。
自那以後,姚文意就這麼坐在大門口安靜地等待後文。
身後響起急匆匆地腳步聲,親兵稟告“公子,燕軍來了。”
沒有小弟的消息,那暫時就是好消息。
姚文意暗自鬆了口氣,轉過身來,帶人登上了城牆。
見到城外從沂陵城那邊燕軍大營方向烏泱泱往這邊趕的大隊人馬,身後眾人略有局促,其中一個都尉問道:“大人,要不要向老侯爺他們求援?”
姚文意搖搖頭,聲音絲毫聽不出慌亂:“老侯爺雖然隨時準備開戰,卻是料定穆雲景是故作聲勢,不會真的動手。但是眼下,修武他們的動向也是被燕軍知道了,分我們的神啊。既然分兵來取登陽,那就必然先牽製沂陵。沂陵往西一線料想也會有戰事,誰都指望不上了,各自準備吧,沒我命令,不得出城。”
末了,他不放心地追問一句:“二公子那邊有消息嗎。”
得到否定的答複後,他的眉頭再次緊皺起來,心裡由不得他不胡思亂想。
可是沒有任何多餘信息的他隻能祈禱,穆雲景突兀的大舉進攻與雙方弟弟無關。
沂陵城,源源不斷的兵馬從城中湧出,城外的大營之中聚集了守備之外的所有能戰之將,陳禕勸阻撤回城中,依托城牆消耗敵軍。
姚萬重麵容興奮:“廊州一戰,我就趕上個斷後的活,打的那叫一個憋屈。穆雲景這小子真以為他天下無敵了,怎麼說我也要跟他碰一碰!何擎回來沒有?”
陳禕無奈,再次開口:“我們總該求援吧。”
姚萬重並不解釋,遞給他一張戰報,陳禕接過,
戰報極其簡單,君皇親筆:冀北異動,暫無援兵發青州,英侯一力定奪。
輔助姚萬重久了,陳禕也知道本國這位君皇的脾氣,說一不二,雲遮霧掩。
陳禕利落地轉身單獨出帳回城,大人物齊出的那裡,還需要他主持大局。
身邊傳信兵不斷將消息傳出又送進。
當得知何擎依然沒有什麼有效消息送回,姚萬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難道真讓自己猜中了,穆家父子離心離德?
他又去問姚修武的消息,依然沒有得到答複。
帥帳之外,大營遠處,一萬燕軍組成的步卒方陣已經在步步逼近出營列陣的梁國軍陣,兩國前列彼此接近的士兵們,已經能夠清楚看到雙方箭頭的反光和攻守器械的模樣。
沂陵城外的廣闊平原,即將成為一片屠戮場。
時不我待,姚萬重終於下令:“燕軍抵進百步之內,就給我殺!”
眾人得令漸次散去,姚萬重依然不放心道:“通知左右兩營,擊退各自正麵之敵,率全部兵力從兩翼側擊燕軍中軍大營,讓他們放心去,待燕軍前軍回救中軍大營,我自會配合追擊。”
待傳令兵飛奔而去,姚萬重恨恨道:“我倒要看看穆雲景到底是前鋒,還是中軍大帥。”
暫時將一切安排妥當,姚萬重心頭卻沒有一絲放鬆,反而繚繞著不知何起的濃濃不安。
穆雲景依然站在那座高高哨台上,雖為先鋒,但他除了從軍初始幾年曆練之外,從未衝鋒陷陣過。
此次也不例外,前方煙塵彌漫,距離又遠,在龐大紛亂的人群中很難看明白什麼,但他一動不動,不斷有人在上台爬上爬下,親兵一條條報告消息。
聽了很久,穆雲景終於忍不住問道:“老七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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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子還是兩日前傳書,再無消息。”
穆雲景心中隱約有些擔心,自己再次以穆雲垂作餌,做成七弟敵後襲擾被困,自己不得已發兵的表象,從而名正言順地大舉發兵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