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掀開被子跳下床,還沒等他出門去,自己的屋門就被嘭的一聲撞開了。
驚慌之下,李遺隻當自己暴露了。
為首進來的卻是那婦人,身後跟著一中等身材,眼神陰狠的疤臉男子。
二人進到屋內,並沒有察覺到異常,隻當李遺的異樣是受到了屋外的驚嚇,開口安撫道:“公子莫慌,不知道哪來的莽人,衝撞了都尉大人,都尉大人哪是他打得過的呀,直接從二樓房間被扔到一樓去了。放心放心,一會就好。”
李遺聞言嘴角直抽抽,什麼人啊,把梁泊從二樓的屋內,破開門窗扔到一樓去?那得是多大的力氣啊?!
眼下關緊的還是梁泊如何,忍不住問道:“人怎麼樣了?”
婦人剛要說話,門口有下人傳話:“老板娘,一樓的花磚被歹人踩碎了,石橋也塌了兩座。”
婦人聞言仿佛天都塌了,哀嚎一聲轉身就要出去:“殺千刀的,我的雲渺軒啊。”
門外下人好言提醒道:“老板娘,都尉大人要你過去,說雲泥坊為何會有外人進來?”
婦人和疤臉男不約而同地瞅了李遺一眼,李遺無辜道:“你們不會覺得那人跟我有關係吧?”
疤臉男不客氣道:“來雲渺軒不聽曲兒,不要姑娘,難不成上青樓喝悶酒?”
李遺理直氣壯道:“你底氣這麼足,來來來,拉我去見那個什麼大人,讓他聽聽我是怎麼進的雲泥坊,又是怎麼進的雲渺軒。”
言罷真的一把扯住疤臉就要往門外走。
誰知疤臉卻是個深藏不露的,扼住李遺抓著他的手腕,直接反剪了李遺單臂,將他壓在桌子上。
一旁心亂如麻的婦人一跺腳,叫道:“鬆開,鬆開!”
隨後賠笑般地對李遺說道:“公子,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
李遺活動活動酸疼的右臂,見老板娘語氣倒是軟和,一挑眉:“說來聽聽。”
婦人一臉真誠道:“不管那賊人與你有關無關,你在這裡多待一會,等會自會有人帶你出去,就一條,不能讓彆人看見你今天在這裡出現過。”
李遺心中暗笑,看來這些人還沒發現梁泊他們二人真正做下的事,否則說什麼也不會放走任何一個人,把臟水留給自己。
見李遺眼睛直打轉卻不言語,疤臉男上前一步,李遺裝作怕了的樣子連忙答應下來。
婦人美滋滋地轉身出去,不多時樓下的喧鬨漸漸平息。
可那疤臉男卻一直盯著李遺不放,李遺乾脆不理他,坐在桌邊自斟自飲。
自離開管城後,自己似乎再也沒喝過酒了,這裡號稱酒樓,酒卻要比梁老爹的酒坊出品差遠了,口感軟綿寡淡,不知道摻過幾遍水了。
李遺歎了口氣,不怪婦人生疑,來這裡的,有幾個是真喝酒來的。
最終是疤臉男忍不住開口:“左手怎麼傷的?”
李遺將左手往袖子裡收了收,料想應該是方才動手時被他發現了異常,嘴上不留情道:“管得著嗎你?”
疤臉男也不惱,冷笑一聲就此作罷。
李遺見一時這人完全沒有放他走的意思,而梁泊究竟如何還不可知。
李遺當然不擔心梁泊出賣自己,但是聽婦人所言,梁泊遇上了難纏的點子,就怕他是有生命之憂。
李遺向門外走去想看看外邊情況究竟如何,疤臉男快了一步擋在門前:“回去。”
李遺無奈以食指點點他,返回桌前坐下。
瞅見桌上快要燃完的蠟燭,李遺心思一動,又飲下一杯水酒,撿起燈釺挑挑蠟芯,嘟囔道:“那個誰,換蠟燭。”
疤臉男置若罔聞,李遺乾脆端起僅剩的半截蠟燭舉到他麵前:“看不見啊,一會燈滅了我趁黑跑你可彆怪我。”
疤臉男一臉不屑,正欲開口譏諷,卻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李遺嘿嘿一笑:“靜息散就是好用啊,虧得今天出門帶得多。”
跨過疤臉男癱軟的身體正欲出門,李遺計上心頭,心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來把大的。
那節快要燃剩的蠟燭屁股被李遺直接丟到了床上,床褥被子迅速被點燃,眼瞅著火苗一點點變大,李遺再次從窗戶攀出,一層層落到了地麵上。
翻過雲渺軒的後牆,隱入了那條偏僻街道的黑暗之中。
李遺並沒有就此離去,他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雲泥坊的石牌樓處,此時雲渺軒整個四層已經是一片火海,濃煙滾滾籠罩了半片天空。
火勢自上而下不斷侵襲,雲渺軒中哭天喊地,哀嚎求救之聲不絕於耳。
雲渺軒內衝出的人大半倉皇逃竄開去,隻剩餘幾個頗還有些良心的下人,四處尋找水桶水盆從河水中打水張羅著救火。
此時景象才稱得上是杯水救車薪。
慌亂嘈雜之間李遺似乎看到二樓某個房間內那個婦人衣衫不整地走出門來,察覺火勢之後一頭暈倒了過去。
李遺頓時有些良心不安起來,懷疑自己這次任性而為是否牽連了太多無辜。
返回此地本想要發掘梁泊下落的李遺,此時突然擔憂起來梁泊會不會被困在火場之中,這下徹底為自己的莽撞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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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意外地,李遺瞥見一個從雲渺軒中急奔出來的男子,縱然是逃命也沒忘記抱著那一堆沉重的鎧甲,此人身份不言而喻。
而更吸引李遺注意的,是人群中默默分出了一人跟在這帶甲軍士身後,正是梁泊。
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無人注意這一前一後再一後三人的離去,而失去了隨從護衛的帶甲軍士直到遠離了雲泥坊,到了處無人的僻靜街道才察覺到身後一直有人跟隨。
那軍士在前方站定,梁泊直接助跑衝了過去,來不及穿甲的軍士將甲拋在地上,從甲下抽出短刀向後揮砍,已經近身的梁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惡狠狠說道:“真當我打不過你啊,怕你人多罷了!”
這軍士正是將梁泊從二樓扔下的那位猛人,今晚梁軍在雲渺坊尋歡作樂的帶頭人物,青州騎兵都尉方承。
方承不答話,因為他在梁泊身後看到了另一道飛腿踢來的身影,方承直接被李遺踢得翻飛出去,短刀也脫手而出。
脫困的方承沒有選擇纏鬥,手指塞進口中打了個呼哨,李遺梁泊當然知道這是他這是在通知巡城衛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