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葛鎮野外。
數日之間,已經不複李遺在時的平靜肅殺。
往來人馬頻繁,不過與繁榮無關。
多得是血雨腥風。
一個眼熟的魁梧身影帶了十幾條漢子,埋伏在山道之中。
趁一隊軍士因已經能看到城郭而心下鬆懈之時,突兀殺出。
梁犢,不知如何趁亂帶人一路向西跨過州境來到此地。
率先殺出,一聲大喝,十幾名軍士顯然一個照麵就認出了這個近來盛名赫赫的殺神。
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軍士們丟盔棄甲,倉皇逃命。
梁犢如虎入羊群,大步從後追上,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三下五除二將這隊軍士處理乾淨。
快速打掃乾淨戰場,梁犢抹去臉頰上的鮮血。
淩亂的長發,茂密的胡須,雙眼卻神采奕奕。
察覺到不遠處往這邊靠近的大隊人馬,梁犢帶人一閃身紮入山間的羊腸小道,消失不見。
姍姍來遲的梁軍趕到之時,隻看到赤裸的血淋淋屍身。
梁犢等人藏身所並不隱蔽,帶人匆匆趕回駐地。
謝奇、梁澤等人迎了上來。
接過梁澤遞上的水罐喝了個飽,梁犢一抹嘴問道:“名義,天旭他們還沒回來嗎?”
謝奇頗為擔憂地搖搖頭。
黎明時分,師兄弟四人各自帶了一隊人外出,去四方查探情況,最後還是梁犢回來最早。
看著頗為擔憂的師傅,對師弟極為自信的梁犢勸慰道:“師父,等人馬聚齊,拿下少葛鎮,前麵就是野望關。我們一鼓作氣拿下野望關,洛京就咫尺之遙了。”
謝奇遠遠沒有這麼樂觀,皺眉問道:“除了我們,其餘各部你聯係上了嗎?”
梁犢點點頭,“見到了兩撥人,聚兵確有其事,不過他們人馬不多,都隻有幾十人,附近上了百人的隊伍,恐怕就我們一支,已經講好了,我們看有人動手再動手就是了。”
見謝奇不說話,梁犢問道:“師父,帥爺到附近了?”
謝奇沒有直接回答他,仔細思襯了許久,喃喃道:“一路邊走邊打,我們的人沒有湊齊,梁軍也沒有。我們要碰頭了,他們各地的追軍當然也要聚首了。少葛鎮曾經是有駐軍的,早已荒廢了。如今又有重兵駐紮,就說明他們的人越來越快,越到越多。”
頓了頓,似乎是回答梁犢的話,又像是在揣測:“應該是到了。”
梁澤感覺氣氛有些沉悶,刻意岔開話題道:“師公,是不是到洛京了就可以去你以前的家看看了?”
謝奇聞言,猛地被戳中了心事,憶及當初的傷心記憶,眸子黯淡無光,罕見的提起了自己的過往。
“我沒去過洛京。”
梁氏父女一驚:“您不是陽夏謝家的人嗎?怎麼會沒有去過洛京?”
老人思緒紛飛,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少年時。
“出身謝家旁門庶出,得以讀書識字,推舉功名是不要想了。少年困於高牆大院,作伴讀,習武藝,也許會分得家族一方土地,做一方地主。年長後為家主部曲,也曾出長城進漠北建立過功勳。再回家也得了功名,成家立業。中年以後,覆巢之下未成完卵,孤身一人流亡在外。妻死子亡,國破家散。說起來,謝家在洛京有產業,曾經也幾有機會一睹洛京風華,隻是未能如願罷了。”
老人眼中無儘緬懷神色,眼眶的褶皺中忍不住泛出幾滴渾濁的老淚來。
說話間,盧名義仇天旭結伴返回,打趣道:“喲,老爺子近鄉情怯。”
謝奇笑笑:“有何動靜?”
仇天旭端正了神色,搖搖頭:“不太妙,抓了幾條舌頭,聽口音,豫州四麵八方哪裡的人都有。天知道帥爺這次到底聚起多少人馬,反正附近幾十裡範圍內,零零散散全是人,憐人和一路追來的各地梁軍摻在一塊了。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