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遺將這些事情告訴那些跟隨自己又經曆過一次生死的同伴時,他們錯愕的表情中,李遺突然內疚心痛起來。
原來背負期望又承認擔不起來那副期望,是這種苦澀滋味。
在方才之前,他真的想過與這些人生死與共,但是令輝的話提醒他:他們應該有活下去的選擇。
對於一個領頭人來說,令輝遠遠比他合適。
同伴們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餘猛撐著一副虛弱的身體輕聲道:“首領,入夥以後你能繼續當我們的頭嗎?”
李遺搖搖頭,張張嘴,可說什麼都不合適,乾脆不說了。
餘猛頭垂了下去。
李遺扭過頭去,聲音有些沙啞道:“如果大家沒有異議,那就這樣定了,跟著令統領,找個太平地界,好好過日子,你們隻要活著,報仇的事情,有人去做的。”
“我們跟你走!”孟強攙扶著餘猛站起身。
餘猛胸前昨日中了一刀,幸虧有李遺早送給他的酒仙防身,才讓他撐著找到了這裡縫合處理,撿回一條命。
餘猛笑道:“你又救我一回,我這命是你的,你走哪我到哪,你說什麼屁話都沒用。”
令輝麵色古怪,但沒有說話。
餘猛表態後,又有五個漢子站起,一致表示要跟李遺走。
看著他們義憤填膺,滿臉真誠的樣子,李遺不可謂不欣慰,但這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想。
猶豫間,一聲不合時宜的感歎聲響起:“什麼是生死之交,這就是了,深情厚誼,感天動地,可歌可泣!”
令輝衝眼睛中竟真的有些晶瑩的符鏗冷笑道:“那要不你問問他們這麼急切是要找誰報仇?”
與此同時,那幾條乾瘦卻有些精壯肌肉的漢子真的就不約而同看向了他。
符鏗默默將脖子縮了回去。
李遺猶豫著看向了令輝,若真是將這七人帶走,四五十人中本就不足半數的青壯,就更少了。
令輝卻是大手一揮:“我又不是梁狗,我不做強人所難、抓壯丁的勾當。我讓你們留下是我有信心讓你們留下能活下來,不過你們願意去玩命,我還能攔著?”
李遺歎了口氣,轉身麵對那七條硬錚錚的漢子,鄭重抱拳。
繼而轉身對令輝深深行了一禮,笑道:“我或許明白為什麼,少葛鎮領頭的是梁犢而不是令輝,為什麼梁犢必死,而你卻要活下來。”
令輝微微一怔,思索過後笑罵道:“臭小子,說話拐彎抹角,都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李遺大笑道:“當然是好話,憐帥運籌帷幄,知人善任。孤注一擲押寶最能打最敢死的梁犢,兜底必須是也很能打很不怕死但最能活的令輝啊。”
令輝哈哈大笑,重重拍打梁犢的肩頭:“隻聽我的三言兩語就確定了?不留下親眼見證見證更放心嗎?”
李遺從懷裡掏出所有的酒仙存貨,放在令輝手中,正色道:“拜托了!”
令輝不無遺憾,卻同樣鄭重其事道:“憐人點了一把火,就算沒燃起來,也不會熄滅,早晚會席卷這天下,到了那一天,我們在火光中再見。”
在眾人目送中,了無牽掛,隻為報仇而活的七條漢子跟著李遺,跨上令輝慷慨贈送的八匹大馬,頭也不回地往官道而去。
李遺馬上橫著的符鏗,嘴裡被塞著一塊散發著異味的破抹布,還在喋喋不休,不過沒人聽得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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