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宸執意邀請李遺同行,步行向張府而去。
甲胄鮮明,展現身份的張宸走在大街上,卻沒有引起絲毫恐慌。
可見其在當地人心目中的形象還是尚佳的。
李遺由衷讚道:“張校尉確實不同於梁國其他地方的軍士。”
張宸認為這個評價很高了,麵上隻是自矜,淺淺一笑道:“若說之前還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但自你說出感謝的那兩句話後,就算你是假的,我也當是真的了。”
李遺好奇問道:“有什麼講究?”
張宸停在一個山貨攤子前,隨意地翻檢著道:“沒什麼,隻是你這般知感恩的性格,才該是被侯爺那般熱心熱認可的。”
李遺苦笑道:“沒看出來侯爺是個熱心人。”
張宸抬眼盯著李遺,不苟言笑的麵容刹那顯得嚴肅:“侯爺外冷內熱。”
李遺不置可否,隻是點頭。
張宸又提起另一事情:“方才我父提起我才知道,嚴時是你殺的?”
李遺坦誠道:“一路逃亡,殺戮頗多,雖說不得已,但他是必殺之人之一。”
逐州校尉淡淡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二人一路無言,走出去許久,停在一扇朱紅大門前,門前沒有石獸蹲守,門房恢弘簡約,彰顯著富貴雍容之氣。
臨進門前,張宸突然道:“我在洛京時,也曾與嚴時有過,彼時他也不過不足十五,但為人囂張跋扈,而我與其相比出身寒微,虧得周延保我,沒能被加害死在洛京。過後家父給車騎將軍送去了五千金,此事才作罷。不過我也自此離開了順命營。”
這像是嚴時乾的出來的事情,李遺一點不懷疑故事的真假。
處於禮數還是開口安慰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離開順命營,離開洛京也蠻好,不然如今哪有校尉可當。”
張宸扯了扯嘴角,許是對這聊勝於無的安慰難以評價,想了想,語氣還是淡淡得:“家裡出錢養活了大半城的駐軍,想做縣令都行。”
借著自嘲似地搖搖頭:“認命了。”
還沒從其前一句話中反應過來的李遺愕然,快步跟上進府的張宸,低聲嘀咕道:“是該認認命,這命給我我也想認。”
張府不同於洛京中諸位公侯府邸的重重院落,而是沿著一截土坡修建的一個小小村落,獨門獨戶,相依相存。
穿過大門,仿若進到一個村子中,村道上多有麵容和善之人與張宸問好。
居中的一個彆無二樣的小院子,懸掛了一張古色古香的黑底描金牌匾:張宅。
餘猛忍不住道:“張大人倒是知道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宅子這麼小。”
張宸悶聲道:“家裡人不多,要那麼多住宅做什麼。而且,這裡隻是家父家母的居所。”
隨即指著旁邊另外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宅子道:“我和兄長住在那裡。”
李遺忍不住笑,這張家人屬實是有點意思。
沒有守門的奴仆,完全就像是一個從田間地頭收工回家的人一樣,親自動手推開了宅門。
院內一覽無餘,三間寬沿厚牆瓦房,中間院落以天然青石砌築。
牆角處竟還圍起一小片黃土地,兩排青菜綠油油地紮根其中。
也就入門處,足有兩人高,兩臂寬的一塊大青石影壁,彰顯著這個院落的不凡。
宴席就擺在院中,一男一女兩名老仆奔走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