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都城,蔚原。
頭角崢嶸,銀甲鮮亮的穆雲景毫不忌諱地坐在代王王座上。
其麵前階下,瑟瑟發抖的代國王室儘數在此,無一逃脫。
將桌上所有機要文件看了一個遍。
饒是穆雲景也忍不住皺眉,衝一旁唯一還站著的亡國奴——代王袁睿道:“就這麼點人口兵馬錢糧,你們怎麼撐到今天的?”
根本也沒想要他回答,穆雲景拿起王座旁的一柄裝飾精良的戰劍。
十一亂,“代鼎”,刀柄處銘文“永鎮代地”。
隻可惜,代國自立國起都不曾起過定鼎作用,袁睿這個二代代王也沒能做到永鎮代地。
不是袁瑞無能,而是夾縫中生存的代地,民少地薄,胡人立國又一向不得民心。
夾縫中搖擺求生存而後伺機圖大,是雄才偉略的老代王定下的謀略,他做到了求存卻沒做到圖大。
袁瑞豪情由於而才華不足,維持至今已經十分不易了。
不過穆雲景並不會為此有任何憐憫,弱肉強食,一向如此。
他日若是燕國都城薊州城被破,他穆氏一族的下場恐怕還不如袁氏。
手提寶劍的穆雲景走到袁睿跟前,對這位頗有風骨的末代王者道:“你可以選擇自己的結局。”
袁睿冷哼一聲:“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對於這廝給臉不要臉的反應,穆雲景冷哂道:”這麼有骨氣,怎麼不在城破前自己了斷?”
袁睿一愣,忍不住麵上潮紅道:“我好歹,是和穆光白一樣的人物,你就這麼對我?”
穆雲景大踏步向外走去,不忘叮囑旁人道:“記得讓他自己選。”
臨出大門前,穆雲景回頭又對袁瑞道:“穆光白哪天要是想死,我也會讓他自己選死法的。”
大不敬的話語,滿殿堂的甲士卻無一人動容。
袁睿身未死而已麵若金紙。
穆雲景走出大殿後,殿門便重重關上。
一旁的副將小聲問道:“都督,七王子說,這些人他要親自處置。”
穆雲景回頭看一眼並不恢弘甚至有些破舊的大殿,眼光複雜,罕見地不耐心道:“都i聽他的就一個人都彆殺了。”
“老規矩,全部充軍,男的下次上陣頂最前麵,女的,就看他們造化了。”
所謂造化,就是有沒有燕軍中有權勢、有地位的人看上她們,就可以被收做金絲雀,免做營中誰都能采一把的花。
副將領命而去。
穆雲景突然感到一陣乏累,伸了個懶腰,提著“代鼎”轉過彎卻看到穆雲垂正帶著一個精瘦的少年走來。
穆雲景料想這應該就是穆雲垂之前從鎖門關救出來的李遺。
李遺離開梁國後就在燕軍中以義軍身份效命,與穆雲垂一道打到了代國西境,一窺了雍州西涼國景色。
當時穆雲垂拿著最新的戰報樂不可支道:“大都督,嗷,就是我四哥,封了你一個代州遊擊將軍,哈哈,怎麼樣,我們老穆家,是不是比他老趙家大方多了?
李遺對這些倒是不甚感冒,撇嘴問道:”你呢?"
"代州將軍,不過是個副的,正的肯定他自己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