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宮偏門外,是一片土色暗紅的地界,那是梁國立國以來因各種緣由處死各色人等的地方。
就在這刑場相隔不遠的另一處洛水邊,今日血色也不遜色半分。
烏槍上烏黑色的槍纓已經無法吸納更多鮮血,成綹的絲線開始順著槍杆流淌鮮血。
漆黑的槍身也因血漿而透著一股猩紅。
羽林也好,守軍也罷,又或者是各家俊彥或者府兵,怎麼著都好。
已經沒有意義了。
李遺與梁泊將後背交給對方,腳下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個小丘,敵人始終沒能做到將他們分而殲之。
當下被殺破膽的敵人畏縮不前。
屍山上的梁泊戰劍早已崩斷,左手持搶來的矛,右手持一柄羽林佩刀,戰意濃烈,眼神似虎豹地死死盯著敵人。
李遺拄著槍身艱難蹲下,珍惜這人生最後的喘息之機。
與梁泊短暫交手後就識趣退出戰圈的元保和趙桐相視一眼,皆是麵露難色。
說不惜才是假的,但是不可能放過這兩個人也是真的。
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趙蘅,這女子已經收攏好了禮服,清冷秀麗的麵龐上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終了,其歎了口氣,舉起右手道:“放箭吧。”
姚文意與黎瑜異口同聲道:“君皇要活的!”
元保趙桐默不作聲。
趙蘅冷冷道:“不要矯旨。來人,送二位新人回府完禮。”
黎瑜已經帶上了哭腔,抓住了趙蘅的手臂:“蘅姐姐...”
趙蘅無動於衷。
姚文意喉頭哽動,還是忍不住道:“長郡主,我...”
一身紅衣的他,長郡主三個字落在自己耳中是如此刺耳。
趙蘅無名火起,厲聲嗬斥一旁護衛:“我的話不管用了嗎?”
羽林親兵立時上前,半勸半抓地將二位新人帶離了此處。
元保於心不忍,主動道:“讓我再試一試吧。”
趙蘅沒有表態,元保隻當他同意了,隻身出陣。
李遺認得他,當日在長盛門,就是這個年輕人三箭不射自己,專射屍身。
隻是元保釋放的善意在當日的李遺,甚至今日的李遺眼中,始終是一種蔑視與挑釁。
李遺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再戰,低聲告訴梁泊道:“我給你師父收屍的時候,這個人阻攔過。”
縱然也是離力竭不遠,但戰意依舊高昂的梁泊聞言怒火更盛。
一步一步走向元保,不用任何話語,一動手就是死手。
元保犯了每一個初次與梁泊交手的年輕人都會吃的虧。
硬扛了那一記右手刀力劈。
元保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武器能否扛得住這一刀,因為他一瞬間就在懷疑自己的胳膊斷掉了。
更要命的是,另一隻戰矛已經瞅中空擋刺了進來。
來得及反應但來不及回防的元保已經要認命。
趙桐及時出現,格擋開了這一殺招。
已經踏上新郎官白馬的姚文意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
梁泊的戰績一向輝煌,莫說梁國六小公侯,就是放眼天下,年輕一輩能與其硬碰硬者能有幾人?
天生的將才,羨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