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一行人也是浩浩蕩蕩的二十多輛馬車的商隊,隻是與俞文理那自家的一隊商旅不同,這條商隊是十幾個散戶在集結點組建起來的。
推舉了年紀長,多次往返南北兩地的老者為首領。
老人名喚何澹,據他所說,本是並州人士,在和嘉南渡時去了江南,在江南安身立命。
身無長技,迫於無奈,投身商旅,在時局稍穩定後往來於江南江北兩地販賣貨物賺取薄利。
人都說商人重利輕彆離,老人也慨歎,一家老小都在江南每次出門自然是牽腸掛肚,可是故土難離,就算房屋倒塌,家人不在,也總想要回去看看。
這一趟,他在北方足足待了有兩年之久,這一趟之後就打算安老於江南,不再返回北地。
小孫子也並非他的血脈,是他去年在豫州收養的一名走失孩童,取名叫何棄。
李遺聞言,頓覺自己與這孩子有些緣分,名字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談及李遺的來曆,李遺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說自己本是山中獵戶,遇到了土匪,僥幸逃脫,卻身受重傷暈倒在路邊。
老者目光狡黠,顯然並不相信這套說辭,卻也沒有追問。
獵戶,怎麼會有這麼一身猙獰的傷口,李遺傷痕累累的身體早已在救治時被老者看了個乾淨。
不過既然這年輕人不願意說,也就不勉強,反正看起來不是個居心叵測,用心歹毒之人。
果然如老者所說,行至日頭西垂,商隊終於行至一處城池,光州。
今天就在這裡過夜,老者出麵遞交了路引,一行人順利入城。
老者輕車熟路地將一行人帶到熟悉的客店,為了照顧李遺的身體,還刻意借來灶火為他煮了一碗雞蛋麵。
李遺感激涕零,奈何身無分文,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忽而想起那幾條被自己墊在身下的狼皮。
“何老伯,沒有什麼好報答你的,這些狼皮你收下,找個好買家,應該值些錢。”
何澹手撚胡須,嗬嗬笑道:“也不與你客氣,就當你是的吃喝開銷。”
狼皮價值幾何李遺心中大概有個數,一路上承蒙老人的照顧,吃喝醫藥,這些狼皮絕對是不夠的。
更多的恩情,李遺在心裡默默記下,以後尋機一定要好好報答。
住的依舊是大通鋪,老人照顧李遺睡在靠牆角的位置,眼下李遺除了臥床休息也做不了任何事。
趁著天色還沒黑透,老人將何棄托付給李遺便匆匆走了出去。
他有兩輛馬車,都裝滿了從北地帶回來的山珍等類貨物,每到一地就要去販賣一些,同時再采購些本地特產到下一個地點售賣。
一路走走停停,買買賣賣,升鬥小民的生計就在這瑣碎的重複中。
虎頭虎腦頗為可愛的何棄目不轉睛地盯著李遺:“爺爺說讓我看好你。”
李遺笑著逗他:“把我的傷口看到你身上去怎麼辦?”
何棄瞪大了眼睛,顯然是被嚇到了,嘴硬道:“那也要看!爺爺說的,我要聽話!”
身體卻誠實地瞥向了身下的床鋪。
李遺哈哈大笑,招攬他坐近些:“想不想聽故事?”
一大一小玩鬨地不亦樂乎,客房中卻突然闖進兩名官差:“查路引!”
沒有出去販賣貨物的商旅紛紛拿出自己的路引,到了李遺卻想起何澹並沒有留下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