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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呂祖廟記(1 / 1)

癸卯年孟秋,時序八月初八,暑氣漸消而秋意初萌。餘自城南驅車,穿街過巷,至五一廣場西北角,見紅牆黛瓦隱於市聲之中,正是幼時曾遊之呂祖廟。三十載光陰倏忽,記憶中那朱漆大門、門前石獅,皆已蒙塵,卻仍透著一股肅穆之氣,如老者垂眸,靜觀人間流轉。

廟門朝南,正對廣場車水馬龍。首道山門額題“呂祖廟”三字,筆力渾厚,似有仙氣縈繞。拾級而入,見兩側廊廡陳列碑刻,多是明清重修廟宇的記文,字跡斑駁,依稀可辨“光緒”“乾隆”等年號。穿天井,過碑林,便至二道山門。此門稍狹,卻更顯幽深,門楣懸“紫府仙蹤”匾額,字體飄逸,恍若呂洞賓醉後揮毫。門側各立一石獅,左獅張口似嘯,右獅閉口如思,神態生動,曆經風霜而筋骨不減。

二道山門東南隅,有石桌石凳,皆青石所製,桌角已被摩挲得圓潤光滑。時已過午,秋陽透過古柏枝葉,在石桌上灑下斑駁光影,蟬鳴漸歇,偶有清風穿堂而過,帶起簷角銅鈴輕響。餘連日俗務纏身,身心俱疲,見此清幽,便坐於石凳之上,背倚磚牆,閉目小憩。耳畔市聲漸遠,廟內香火氣息若有若無,混著柏葉的清香,竟不知不覺沉入恍惚之境。

似夢非夢間,忽覺周遭氣流微動,並非自然之風,倒像是有無數細微生靈在空氣中穿梭。睜眼望去,日光依舊,古柏如舊,石桌石凳亦無異常,可那股沉寂多年的廟宇深處,卻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先是東南角那尊土地公石像,基座縫隙中竟滲出點點瑩光,初如螢火,漸次明亮,待光芒散去,石像已化為一老者,頭戴方巾,身著青布短褂,手持木杖,須眉皆白,卻麵色紅潤,正是土地神模樣。他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可算能活動活動筋骨了,這石頭殼子,坐得老道腰酸背痛。”

話音未落,西側財神殿方向傳來“哐當”一聲輕響,似是銅錢落地。隨即,一道金光閃過,財神趙公明已立於院中,墨麵濃須,頭戴鐵冠,手持鋼鞭,身跨黑虎——那黑虎竟也活了過來,甩了甩尾巴,低頭在地上嗅了嗅,打了個哈欠,並無凶相。趙公明捋須道:“土地老兒,你倒是醒得早。可知今日為何能脫石像之身?”

土地公眯眼道:“怕不是呂祖爺要開壇論道?你看那三清殿的琉璃瓦,都泛著紫氣呢。”

順其目光望去,果然見三清殿頂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流轉著淡淡紫暈,殿門虛掩,隱約有玉磬之聲傳出。正凝神間,觀音殿方向飄來一陣蓮香,白衣觀音踏蓮而出,衣袂翩躚,足不沾地,手中淨瓶垂落幾滴甘露,落地便化為碧草。她合十頷首,聲音清越如泉:“諸位道友,久困塵身,今日得呂祖法旨,暫解束縛,共論道法,也是難得的機緣。”

說話間,各路神仙竟如雨後春筍般現身。文昌帝君自文昌閣緩步而出,手持朱筆,頭戴紗帽,麵容儒雅,身後跟著手持書卷的天聾地啞二童;藥王邳彤從後殿走來,身背藥簍,麵帶慈容,簍中仙草似有靈性,微微搖曳;就連那立於門側的哼哈二將,也卸去了猙獰石刻之態,化作兩名金剛,一個閉口作“哼”聲,鼻息如雷,一個張口作“哈”狀,聲震屋瓦,卻都透著幾分憨態。

頃刻間,不大的院落竟成了神仙會集之所。諸神初見彼此活靈活現之態,皆有新奇之感。趙公明的黑虎湊到藥王的藥簍前,想嗅那仙草,被藥王輕輕一拂袖擋開:“此乃千年靈芝,性烈,虎兒莫碰。”文昌帝君則與土地公探討起近年人間文風變遷,歎息著“後生多逐浮華,少向經典”。

忽有一陣朗笑自三清殿傳來,聲如洪鐘,震得簷角銅鈴亂響:“諸位道友,彆來無恙?”眾人回首,見一人踏雲而出,身著純陽道袍,頭戴逍遙巾,麵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呂洞賓。他手中執一玉笛,腰間懸一酒葫蘆,笑意盈盈,仙氣灑脫。諸神皆拱手行禮:“呂祖安好。”

呂洞賓擺了擺手,朗聲道:“我等久居此廟,受人間香火,亦守一方安寧。尋常時日,皆以石像示世,今日恰逢卯年桂月上弦,天地之氣交彙,便請諸位暫解形骸,一來舒展筋骨,二來各展所長,切磋道法,也算不負這人間清景。”

諸神聞言,皆麵露喜色。趙公明率先道:“既論切磋,貧道願獻薄技。”說罷,他取下腰間元寶,往空中一拋,那元寶在空中旋轉變大,化作一座金山,金光燦燦,卻不灼眼,山巔有清泉流淌,叮咚作響。“此乃‘聚財術’,非為炫富,實是財能養民,亦能濟世,關鍵在取之有道,用之有方。”他說罷,又一揮手,金山縮小為元寶,飛回腰間,隻留一縷金輝在空中消散。

藥王邳彤上前一步,從藥簍中取出一片枯葉,置於掌心,嗬出一口白氣。那枯葉竟舒展葉片,抽出嫩芽,轉瞬化為一株靈芝,菌蓋如傘,紫光流轉。“呂祖常言‘醫道即人道’,貧道這‘活生術’,能枯木回春,卻也知‘藥醫不死病’,真正的生機,還在人心向善,起居有常。”他將靈芝遞與土地公:“土地老兒,你守這方土地,受風霜之苦,此芝贈你,補補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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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接過靈芝,喜不自勝,忙道:“多謝藥王。要說貧道的本事,不值一提,不過是能辨五穀,知節氣罷了。”他將木杖往地上一頓,院中地麵竟裂開一道細縫,鑽出幾株青苗,轉眼間結出飽滿的麥穗,金黃沉甸甸,隨風擺動。“這‘生養術’,全憑順應天時,不違地利,人間耕種,若能如此,便衣食無憂。”

文昌帝君撫掌讚道:“土地公此言有理,萬物生長,皆有其道。貧道不才,也獻一技。”他舉起朱筆,在空中虛點,筆畫所過之處,竟浮現出無數蠅頭小楷,字字珠璣,皆是勸人向學、修身養性的箴言。那些字跡在空中盤旋片刻,化作點點星光,散落院中,滲入磚石縫隙,似在滋養這片土地的文脈。“此乃‘點化術’,文字無聲,卻能入人心腑,比金石更有力量。”

白衣觀音微微一笑,淨瓶輕傾,幾滴甘露灑落,落在方才趙公明留下的金輝與文昌帝君的星點之上。那金輝與星點竟交融在一起,化作一隻五彩靈鳥,展翅欲飛,繞著諸神盤旋一周,發出清越啼鳴。“諸位之術,或剛或柔,或實或虛,若能相融,便如這靈鳥,兼具眾長。”她聲音溫和卻有力量,“我這‘慈悲術’,無他,唯願眾生離苦得樂,而樂從何來?便在趙公明的‘守道’、藥王的‘向善’、土地公的‘順應’、文昌帝君的‘向學’之中。”

眾人正讚歎間,忽聽“哼”“哈”兩聲,卻是哼哈二將按捺不住。哼將閉口運氣,周身浮現出一層無形氣牆,趙公明取鋼鞭輕輕一抽,竟被氣牆彈回;哈將張口吐氣,一股勁風直吹向那株新生的麥穗,麥穗卻如紮根磐石,紋絲不動。二將雖不言語,但其“護體術”之精妙,已顯露無遺。

呂洞賓見狀,朗聲笑道:“諸位各有神通,皆含至理。不過,道法無窮,切磋不止於此。”他舉起玉笛,吹奏起來。笛聲初起,如清泉漱石,婉轉悠揚,院中秋柏聞聲,枝葉舒展,更顯蒼翠;繼而笛聲轉急,如萬馬奔騰,簷角銅鈴應聲共鳴,聲震四野;終又歸於平緩,如晚風拂柳,笛聲落處,空中竟飄起點點桂花雨,雖非桂月,卻香氣襲人。

“我這‘逍遙笛’,無定法,無常形,隨心而發,應景而生。”呂洞賓收笛笑道,“道法並非一成不變,如這笛聲,可剛可柔,可疾可徐,關鍵在‘活’。守成固好,變通更妙。”

諸神聞言,皆有所思。趙公明道:“呂祖所言極是。我之聚財,若隻知聚,不知散,便成了守財奴,哪有濟世之功?”藥王亦道:“醫道亦然,若隻守古方,不知辨證,怎解新疾?”

正議論間,忽聞廟外傳來孩童嬉笑之聲,夾雜著賣糖葫蘆的吆喝。諸神相視一笑,身上光芒漸斂,土地公變回石像,趙公明的黑虎化作石雕,觀音的蓮花隱入基座,隻餘那石桌石凳,依舊沐浴在秋陽之下。

餘猛地驚醒,額角竟有薄汗,方才所見所聞,曆曆在目,如親曆一場仙會。再看院中,石像靜默,古柏無言,香火繚繞,一切如常。唯有石桌上那片被風吹落的柏葉,似還帶著幾分靈氣,輕輕顫動。

起身離廟,回望那“呂祖廟”匾額,忽然明白:所謂神仙,或許本就是人間美好願景的化身——財神的公道,藥王的仁心,土地的厚土,文昌的文脈,觀音的慈悲,乃至呂洞賓的逍遙,皆是世人對善與智的向往。而這廟宇,便成了安放這些向往的所在,讓奔波於塵世的人們,偶爾能在此尋得片刻安寧,窺見一絲超越凡俗的光亮。

時已黃昏,廣場華燈初上,廟門緩緩關閉,將白日喧囂與方才那場奇遇,一同鎖入紅牆之內。而那石桌石凳上的餘溫,那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桂香,卻仿佛在說:仙不在遠,道不遠人,心有所向,便是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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