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紅綢結的夏影與南瓜藤的秋聲
立秋的風卷著桂花香,鍋蓋頭男孩——如今已是高中生的周夏,正蹲在老槐樹下給“記憶接力棒·第十三棒”石碑係紅綢帶。綢帶是他用種“接力南瓜”參賽得的獎金買的,正紅色,在風裡像團跳動的火焰,邊角還沾著點乾枯的桂花。石碑上的“2154”被曬得溫熱,旁邊孩子們按的手掌印像浸了蜜的朱砂,在青灰色石麵上透著暖烘烘的甜。
“周穗老師說,紅綢帶要係在桂花能落在的地方,好讓它帶著香走。”周夏的手指在綢帶上打了個“同心結”,結的形狀像顆飽滿的桂花果——這是周蘑太爺爺教他的,說“結要像秋實,看著沉,卻藏著一整個春天的勁”。桂花落在綢帶上,順著結的紋路往下鑽,在碑基的縫隙裡積著,像把秋天的甜鎖進了時光。
樹旁的南瓜架爬滿了枯葉,卻仍有幾根綠藤纏著竹條不肯放。今年的南瓜結得格外多,黃澄澄的瓜垂在架下,壓得竹條彎成了弓,瓜蒂處還沾著乾枯的雄花,像給果實戴了頂小帽子。周夏摘了顆熟透的南瓜,瓜皮上的紋路深得像老槐樹的年輪,“這藤比掛曆還準,每年立秋前後準熟透,像在給老石碑送秋禮。”他笑著說,瓜瓤裡的籽飽滿得發亮,每顆都裹著層甜甜的黏液,像時光在上麵抹了蜜。
社區博物館的“時光香氛”展區裡,新添了“物件味道”裝置。按下按鈕,石蛋太爺爺的破竹籃會散出南瓜香混著柏木香,楊永革太爺爺的竹篾刀會飄出竹香纏著涼席味,王大爺太爺爺的“笑臉譜”則帶著雨水洗過的石頭腥氣。“這些不是味道,是時光的香。”講解員是周夏的學弟,指著裝置上跳動的香氣分子圖,“你看這圖譜,2034年的南瓜香和2154年的,波形都一樣。”
全息投影正循環播放著“接力棒的秋天”:2034年的石蛋蹲在菜園摘瓜,藍布衫上沾著黃澄澄的瓜汁;2044年的林小滿在石碑旁撿桂花,圍裙兜成了鼓鼓的香包;2054年的小周坐在竹架下編籃,竹片上落著片枯葉;2064年的周芽數著壇裡的酒,手指劃過“第一十壇”的刻痕;2074年的周葉在樹下磨石頭,石屑混著桂花飄成金粉;2084年的周穗太奶奶搖著桂花,花瓣落在“笑臉譜”上;2094年的周禾往酒壇裡加桂花,酒香裹著甜氣漫過青石板;2104年的周蕊太奶奶把南瓜籽曬乾,竹匾裡的籽閃得像碎銀;2114年的周籽太爺爺往土裡埋石,石頭上沾著桂花瓣;2124年的周苗太奶奶係著紅綢,結上落著朵桂花;2134年的周蘑太爺爺給藤剪枯葉,剪刀開合的聲響脆如裂帛;2144年的周穗老師數著碑後的手印,指尖劃過“2144”的刻痕;2154年的周夏係著新綢帶,鍋蓋頭上落著桂花,像戴了頂香帽子。
周夏的書桌裡,鎖著個鐵皮餅乾盒,是周穗老師送的“接力信物”。盒子裡裝著第十三冊“接力棒日誌”,第一頁貼著他和周穗太奶奶照片)、周禾太爺爺照片)、周蕊太奶奶照片)、周籽太爺爺照片)、周苗太奶奶照片)、周蘑太爺爺照片)、周穗老師的合照:照片裡的周穗太奶奶坐在桂花樹下,手裡的竹籃裝滿了黃燦燦的花;周禾太爺爺握著石蛋太爺爺的破竹籃,籃底的破洞漏出半顆南瓜籽;周蕊太奶奶站在雪地裡,圍巾上沾著霜花;周籽太爺爺蹲在磨盤旁,花生粉沾了滿臉;周苗太奶奶的辮子上彆著南瓜花,笑得露出虎牙;周蘑太爺爺趴在南瓜架上,數著藤上的瓜,手指比著“十二”;周穗老師站在涼棚下,麻花辮垂在胸前,辮梢的紅繩係著顆小石子;自己則蹲在石碑前,手裡捧著顆大南瓜,笑得眼睛眯成了縫。
“記憶工坊”的課表上,多了門“時光釀手”課。孩子們學著用老方法釀桂花酒,卻必須往壇裡加當年的南瓜藤——周穗老師說,“花香要纏著草木氣,才叫日子有魂”。周夏釀的桂花酒裡加了段帶枯葉的藤,他給酒壇貼了張紙,寫著“藤纏香,香繞藤,百年日子擰成繩”:“2034年的藤,泡了2154年的香。”他還跟著釀酒師的玄孫學做南瓜餅,蒸籠上寫著“第一百五十籠”,和麵時要往麵團裡摻點桂花粉,“太爺爺說,這樣餅裡就有秋天的甜”。
離芒種還有十個月時,社區發起了“時光藏香”活動。周夏帶著孩子們在老槐樹下挖了個深坑,埋下十幾個陶罐,每個罐裡都裝著當年的桂花和南瓜籽,罐口用紅綢布封著,布上寫著“2164年開封”。“這些是給明年開挖時的香禮,”周夏往坑邊堆了圈石頭,“讓它們在土裡和木盒一起藏著,等明年秋天,香能漫出三丈遠。”孩子們在石頭上刻滿小記號,有笑臉、有南瓜、有紅綢結,風一吹,石頭縫裡的桂花簌簌落,像在跟土裡的罐罐打招呼。
周穗老師的眼睛有點花了,卻總在孩子們釀桂花酒時,坐在屋簷下看。看到誰的桂花撒得太多,她就會說:“周穗太奶奶說,香要留三分,太濃了嗆人,就像日子,甜太多會膩,得摻點苦才夠味。”有次周夏往酒壇裡加了太多南瓜藤,她拿起筷子挑出幾根:“你看,留幾根就行,哪有香被藤悶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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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蘑太爺爺去年春天走了,臨終前把那冊第十二冊“接力棒日誌”交給周穗老師:“把它放進第十三棒的木盒,告訴十年後的人,這日誌裡的字帶著桂花味,比任何香水都香。”日誌的最後一頁,周蘑太爺爺畫了棵結滿瓜的藤,藤上纏著紅綢帶,綢帶飄向老槐樹的樹冠,旁邊寫著:“香會散,藤會枯,可字在,日子就還在。”
釀酒師的“第一百五十壇”桂花酒開封那天,正趕上秋分,社區的人帶著竹籃來的——要裝新釀的酒和剛出鍋的南瓜餅。周夏給每個酒碗裡都放了朵乾桂花,“太爺爺說,酒裡得有花的魂,才叫日子沒白香。”“圓圓”的第十五代重孫“團團”蹲在酒壇旁,脖子上的紅繩係著個微型錄音器,裡麵錄著十三代人的笑聲:周硯田太爺爺的爽朗笑混著酒氣),周禾太爺爺的溫和笑帶著竹香),小周太爺爺的年輕笑裹著蟬鳴),周芽太奶奶的清脆笑沾著花香),周葉太爺爺的明亮笑映著陽光),周穗太奶奶的咯咯笑纏著桂香),周禾老師的陽光笑透著瓜甜),周蕊太奶奶的銀鈴笑落著霜花),周籽太爺爺的憨厚笑裹著雪粒),周苗太奶奶的清脆笑帶著雨珠),周蘑太爺爺的靦腆笑混著竹香),周穗老師的甜笑沾著汗味),周夏的爽朗笑裹著桂香)。
芒種前一個月,周夏開始籌備第十三棒的開挖儀式。他翻出周穗老師手繪的“接力棒地圖”,在“2164年開挖處”畫了幅《桂落瓜熟圖》,圖裡的老槐樹下堆著十三顆南瓜,每顆瓜上都落著桂花,瓜旁擺著不同的物件:竹籃、竹刀、窗花、石頭、拚布、酒甕、紅綢帶、錄音器、種子、日誌、蟬蛻、桂花、南瓜餅。“每個瓜都藏著個念想,”他給孩子們講,“就像你們的口袋,裝著糖,也裝著香。”
開挖那天,天高氣爽,老槐樹下的桂花落得像場金雨,地上鋪了層厚厚的香毯。周穗老師推著輪椅上的周蘑太奶奶照片被嵌在相框裡,擺在碑前),相框旁放著楊永革太爺爺的竹篾刀,刀把上纏著圈紅綢;周夏捧著新木盒,盒子是用老槐樹2154年修剪的枝椏做的,蓋刻著十三朵桂花,每朵花都連著根細藤,最末一朵花心裡嵌著顆南瓜籽,像顆會發芽的香豆。
執鏟的是“新芽班”最新的孩子——個紮著雙丫髻的小女孩,她的太外婆正是當年的鍋蓋頭男孩的媽媽。女孩的手沾著桂花粉,卻握得極穩,當鐵鍬碰到木頭的瞬間,周夏仿佛聽見了一百二十年的聲響:2044年林小滿太奶奶開盒時的驚歎混著春風),2054年小周太爺爺開盒時的哽咽裹著夏雨),2064年周芽太奶奶開盒時的心跳帶著秋霜),2074年周葉太爺爺開盒時的屏息落著冬雪),2084年周穗太奶奶開盒時的手心冒汗映著春陽),2094年周禾老師開盒時的眼眶發熱纏著夏蟬),2104年周蕊太奶奶開盒時的鼻子發酸沾著秋桂),2114年周籽太爺爺開盒時的喉頭發緊落著冬雪),2124年周苗太奶奶開盒時的睫毛發濕帶著春雨),2134年周蘑太爺爺開盒時的心口發暖混著竹香),2144年周穗老師開盒時的掌心出汗沾著蟬鳴),2154年自己開盒時的鼻尖發癢裹著桂香)。
第十三棒木盒露出紅綢帶的刹那,風卷著桂花掠過紅綢,在綢帶上織出金色的網,像時光在撒糖。周夏上前輕輕擦去盒上的浮土和桂花,盒蓋的桂花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像石蛋太爺爺當年刻的那樣,帶著股“接地氣”的拙樸,仿佛能聞到竹籃裡南瓜餅混著桂花的甜香。
打開木盒的瞬間,氣息漫出來——竹籃的柏香混著桂花的甜,窗花的紙香纏著枯葉的澀,南瓜籽的土香裹著老酒的醇,拚布的棉香帶著陽光的暖,乳牙的奶香沾著雨珠的清,青梅酒的醇香滲著槐葉的苦,竹刀的鐵腥氣纏著木柄的潤,錄音器的金屬味裹著笑聲的甜,蟬蛻的清苦纏著桂花的甜,混在一起,像被時光熬了一百四十年的蜜,稠得能拉出亮晶晶的絲,甜裡帶著點草木的澀,澀裡裹著點回甘,像所有被秋陽曬透的滋味。
周夏一件件取出物件,聲音洪亮卻帶著顫抖:“這竹籃的破洞,是石太爺爺摔的,卻裝了十三代人的故事,洞越老,裝得越香;這蝴蝶窗花,是十二代剪的,翅膀從缺一片到缺十二片,缺口越多,飛得越遠,就像咱們走過的路,帶著香才能記牢……”
當講到那冊第十二冊日誌時,周穗老師突然說:“聞聞,紙頁上還有桂花味呢,周蘑太爺爺當年總在樹下寫日誌。”孩子們輪流嗅日誌,果然聞到股淡淡的甜,像有人剛在紙上撒了把桂花。
往第十四棒木盒裡放物件時,每個人都像在完成一場跨越時空的約定。周夏放的是石蛋太爺爺的破竹籃,旁邊擺著“接力南瓜”的新籽剛從熟瓜裡掏出來的,沾著甜甜的瓜瓤):“告訴2164年的人,這籽從2034年長到2164年,結了一百四十年的果,香了一百四十年的秋,卻還在長,就像咱們的日子,一輩接一輩,香過澀過,卻從沒停過,也從沒變過。”他還放了本新的“接力棒日誌”,第一頁貼著現在的全家福——周蘑太爺爺的相框擺在中間,周穗老師坐在旁邊,周夏和孩子們圍著他們,“團團”的重孫“圓圓”蹲在最前麵,啄著周夏掉的南瓜餅渣,旁邊的南瓜藤上,十三顆黃澄澄的瓜迎著陽光晃,像串金色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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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丫髻女孩的媽媽——當年的鍋蓋頭男孩的女兒,放的是自己剪的第十二代蝴蝶窗花,翅膀上留著十二個缺口:“李淑琴太奶奶的缺一片春),我外太外婆的缺兩片夏),我太外婆的缺三片秋),我外婆的缺四片冬),我媽媽的缺五片春),我姨媽的缺六片夏),我表姐的缺七片秋),我堂姐的缺八片冬),我嫂子的缺九片春),我嬸嬸的缺十片夏),我姑姑的缺十一片秋),我的缺十二片冬),缺口是時光的腳印,踩過四季輪回,才叫完整的人生,才叫真的活出了味。”她還放了段錄音,裡麵有十三代人的聲音在說同一句話:“日子像桂花,要香,也要結果,家就在這老槐樹下,在你我心裡,在接力棒的紅綢帶上,在每顆帶著甜香、結出秋實的南瓜籽裡。”
新一代種糧能手——周明叔叔的雲孫,放的是“接力南瓜”的完整藤條標本帶著十三顆熟瓜和枯葉),上麵標著從2034到2164的年份:“這藤記著所有的時光,2034年的春分根,2174年的冬至果,根紮在香土裡也開花,藤纏在桂樹下也結果,就像咱們的日子,再香也結果,再澀也有甜。”他往盒裡倒了點第一百五十壇的桂花酒混著南瓜香),酒液在盒底積成小小的一汪,映著老槐樹的影子,像片裝著一百四十年陰晴的天空,藍得讓人心頭發甜,甜得像要融進秋天的風裡。
社區裁縫師傅的耳孫——戴眼鏡的小姑娘的仍孫女,放的是新拚的“同心結”,上麵有石蛋、楊永革、林小滿、李念、周禾、小周、周芽、周葉、周穗、周禾、周蕊、周籽、周苗、周蘑、周穗、周夏和孩子們的針腳,甚至還有“圓圓”的爪印、“團團”的羽毛、小鬆鼠的絨毛、南瓜花的花粉、老槐樹的樹脂、孩子們的指甲蓋、融雪的水痕、新葉的汁液、竹籃的纖維、蟬蛻的翅膜和桂花的粉末:“張大媽太奶奶說‘少了哪塊都不完整’,現在連秋天的香粉都算上了,才叫真的團圓,真的‘在一起’,連時光都拆不散,連歲月都剪不斷,連風雨都吹不散,連百年都隔不開,連烈日都曬不化,連寒霜都凍不住。”
“新芽班”的雙丫髻女孩放的是自己磨的“2164”鵝卵石,石麵上的笑臉紮著雙丫髻,嘴角邊畫著棵落滿桂花的老槐樹:“王太爺爺說,笑臉要帶著自己的記號,我的記號是雙丫髻和會飄香的樹。”她還放了塊剛蒸好的南瓜餅,餅上撒著桂花,熱氣騰騰的,餅香混著花香,像把整個秋天都揉進了麵團裡。
木盒蓋好時,孩子們唱起了那首老歌謠,聲音穿過桂花香,格外清亮,像剛釀的桂花酒,像熟透的南瓜甜:“老槐樹,發新芽,你一言,我一語,日子就像筐裡瓜,甜的苦的都要拿……”周穗老師跟著輕輕哼,手指在膝蓋上打著節拍,陽光透過桂花落在她的白發上,像撒了層金粉,暖得能化開最後一點涼意,暖得能把一百四十年的時光都焐得發甜。
新的石碑立了起來,青灰色的石麵被秋分的陽光鍍上層金,“記憶接力棒·第十四棒“幾個字刻得深,筆畫裡還嵌著幾粒桂花,像時光撒的金粉。旁邊的箭頭斜斜指向東側,末端刻著“2174“,數字的邊角被孩子們用砂紙磨過,圓滾滾的,卻透著股往前衝的勁,像在說“十年後,就在這兒等你們“。
周夏蹲在碑前,手裡攥著塊剛磨好的鵝卵石,石麵上刻著個簡易的笑臉,嘴角邊還沾著點桂花粉。“碑要踩踩才穩。“他招呼孩子們過來,自己先抬腳在碑基上跺了跺,泥土簌簌往下掉,混著金黃的桂花,像場微型的香雪。
雙丫髻女孩跑過來,辮子上的紅繩纏著片枯葉,是剛才摘南瓜時勾到的。“周夏老師,箭頭歪了嗎?“她指著石碑上的箭頭,小手在“2174“上輕輕摸,指尖沾起粒桂花,“我奶奶說,箭頭要對準老槐樹的第三根枝椏。“周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果然,箭頭末端離那根枝椏還差半寸,他掏出小鑿子,輕輕往石麵敲了敲,石屑混著桂花飄起來,像給時光修了條路。
孩子們圍著石碑坐成圈,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件小物件:有磨了一半的石頭,有剛編的竹籃雛形,有剪了缺口的窗花,還有裝著南瓜籽的小布包。“這碑啊,記著咱們所有人的勁。“周夏撿起片落在碑頂的槐樹葉,往石麵上擦了擦,“石蛋太爺爺的勁是竹籃摔不破,楊永革太爺爺的勁是竹刀磨不鈍,現在輪到咱們了。“
雙丫髻女孩突然站起來,把自己磨的“2164“鵝卵石往碑腳一放:“我的勁是石頭曬不燙!“石頭被秋陽曬得溫熱,石麵上的雙丫髻刻痕裡積著桂花,像給笑臉戴了頂香帽子。其他孩子也跟著放物件,很快,碑腳堆起了小小的“寶藏“:竹片搭的小籃、缺角的紙蝴蝶、裹著紅綢的籽、畫著藤的木片,風一吹,竹片碰著石頭響,像群小鈴鐺在唱老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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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穗老師坐在遠處的竹凳上,手裡搖著周穗太奶奶傳下來的蒲扇,扇麵上繡的南瓜藤已經褪色,卻依舊能看出纏繞的紋路。“當年你周蘑太爺爺立碑時,也這麼熱鬨。“她的聲音混著桂香飄過來,“他說碑不是石頭,是給時光搭的橋,這邊站著咱們,那邊站著十年後的人。“
周夏抬頭望了望老槐樹,第三根枝椏上還掛著第十三棒的紅綢帶,風一吹,和新係的第十四棒紅綢纏在一起,像兩個時空在拉手。他突然想起周蘑太爺爺日誌裡的話:“紅綢會褪色,石碑會長青苔,可隻要箭頭還指著前,日子就不會往後退。“
夕陽把石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通往2174年的路。周夏最後看了眼那串數字,突然覺得它們不是冰冷的刻痕,是石蛋太爺爺的竹籃把手、楊永革太爺爺的竹刀豁口、林小滿太奶奶的紅綢結、小周太爺爺的竹片紋路、周芽太奶奶的南瓜蒂、周葉太爺爺的石頭痕、周穗太奶奶的桂花印、周禾老師的酒壇沿、周蕊太奶奶的窗花角、周籽太爺爺的磨盤凹、周苗太奶奶的雨珠印、周蘑太爺爺的竹篾紋、周穗老師的針線腳,最後,是他自己的腳印,和孩子們的小手印,層層疊疊,拚成了這串會長大的數字。
“走吧,回家吃南瓜餅。“周夏拉起雙丫髻女孩的手,她的手心還沾著桂花,蹭在他手背上,像朵不會謝的香花。孩子們跟著站起來,往社區裡走,碑腳的小物件在夕陽下閃著光,像給十年後的人留的暗號。老槐樹上的紅綢帶還在晃,第十四棒的新紅綢迎著風,像在跟2174年招手,說“我們在這兒,等著你們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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