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個撲來的鏡影在接觸到金色聲浪的瞬間,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紛紛炸裂、消散成虛無的鏡屑!鏡魅以幻象發動的致命圍攻,被這至剛至猛的佛門真言一擊破滅!
“沈厭!棺槨交給我!毀了那銅奴!”阿七暴喝一聲,托著缽盂的左手猛地向那黑沉邪棺一照!
缽盂口驟然爆發出柔和卻浩瀚的金光,如同一個無形的金色漩渦,瞬間籠罩住邪棺!棺蓋上那些蠕動的暗影如同被烈火灼燒,發出淒厲的嘶嚎,吞噬小雅魂魄的速度驟然一滯!
機會!
沈厭沒有絲毫猶豫!在阿七破開幻影、牽製邪棺的刹那,他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左手閃電般從後腰抽出一物——正是那截在鬼市險些到手、沾染了黑袍攤主汙血的雷擊桃木芯!
桃木芯焦黑的外皮下,金色的雷紋感受到濃烈的邪氣,驟然亮起,發出細微的劈啪炸響,純陽剛烈的雷霆氣息勃然而發!
“破!”
沈厭將所有力量灌注左臂,身體與桃木芯幾乎化為一道筆直的黑線,無視了鏡魅揮舞的、鋒利如刀的鏡片肢體,精準無比地、狠狠刺向它胸口那塊閃爍著幽綠光芒的青銅鬼麵——銅奴本體!
“哢嚓——!!!”
一聲極其刺耳、令人頭皮發麻的碎裂聲爆響!
包裹著純陽雷氣的桃木芯,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冰塊,毫無阻礙地貫穿了那塊鏽蝕的青銅鬼麵!鏡魅那由無數破碎鏡麵構成的身體猛地一僵!
“嘰——!!!”
一聲尖銳、痛苦、充滿了無儘怨毒和不甘的嘶鳴,從破碎的青銅鬼麵中猛地爆發出來!不再是玻璃碎裂聲,而是某種金屬扭曲崩壞的哀鳴!
鏡魅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起來,構成身體的無數鏡片瘋狂地震顫、碰撞,然後如同失去了粘合力般,嘩啦啦地開始崩解、脫落!幽綠的光芒從它胸口破碎的窟窿裡急劇溢出、消散!
那口被阿七缽盂金光暫時鎮住的黑沉邪棺,也隨著銅奴本體的破碎而劇烈震動起來,棺蓋上的蠕動暗影發出最後的、絕望的扭曲,隨即連同整個棺槨一起,開始變得透明、虛幻,仿佛要融入這片灰色的虛空!
被吸附在棺蓋上的小雅魂魄虛影,失去了吞噬之力的牽引,輕飄飄地向下方墜落。
“走!”
阿七見狀,收回缽盂,另一隻手淩空一抓,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小雅下墜的魂魄,同時對著沈厭大吼!
整個鏡中界開始劇烈地崩塌!灰色的虛空出現無數裂痕,如同破碎的蛋殼!
沈厭拔出桃木芯,看也不看那徹底崩解、化作無數無光鏡片散落的鏡魅殘骸,轉身與阿七一起,朝著來時那個正在急速縮小的、邊緣流淌黑液的孔洞衝去!
就在他身影即將沒入孔洞的刹那,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下方那口即將徹底消散的邪棺虛影。
隻見那棺槨一角,那個扭曲的灰色符文在最後消散的瞬間,顏色驟然加深,變得如同凝固的血液般暗沉!符文的結構也似乎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詭異的變化,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指令…
而幾片從崩解的鏡魅身上濺射出的、最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黑色鏡屑,如同擁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附著在了沈厭沾滿汙血和泥濘的褲腳上,瞬間隱沒了痕跡。
下一秒,天旋地轉的拉扯感再次傳來!
砰!
兩人重重摔回公寓客廳的地板之上!身後那麵梳妝鏡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鏡麵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中心被沈厭右手穢毒腐蝕出的孔洞邊緣,那些粘稠的黑液迅速凝固、乾涸,最終“啪”的一聲,整麵鏡子徹底碎裂開來,化作一地失去光澤的碎片。
小雅的魂魄虛影如同輕煙,緩緩飄回倒在地上的本體之中。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胸口已經開始微弱起伏。
“成…成功了?”小雅的男友癱軟在地,抱著那艘船頭紅光已然熄滅的粗糙紙船,涕淚橫流。
阿七收起缽盂,喘著粗氣,目光凝重地掃過滿地鏡屑,又落在沈厭那不斷滴落黑紫色汙血、氣息更加萎靡的右手上。
沈厭拄著桃木芯,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冷汗浸透全身。他抬起眼,看向那堆鏡屑,通幽眼下,那些碎片再無絲毫靈異氣息,仿佛隻是普通的碎玻璃。
但褲腳上,那幾片悄然附著的、微不可察的黑色鏡屑,以及邪棺符文最後那詭異的變化,卻像兩根冰冷的刺,悄無聲息地紮進了他的心底。
鏡魅雖除,陰影未散。歸墟教的觸手,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無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