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中，青磚院牆外擠滿焦躁的皮鞋與涼鞋。王建國咬著赤豆冰棍，糖水滴在褪色的工裝褲上："阿新啊，外頭可都是財神爺..."
沈見新蒲扇輕搖，驚走竹簾縫隙裡窺視的蒼蠅："建國叔，明兒這攤子就收了。"
"啥？"冰棍棍子哢嚓折斷，"這日進鬥金的營生..."
"樹大招風。"青年指尖劃過八仙桌上的銅錢卦象，"勞您跟街坊們透個風，過些日子自有新財路。"
“你準備換哪去？”
“和平飯店。”
“啊？那地方可金貴的很，聽說一晚房費要四五百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不說這個了。回頭我還是會想明白給大夥一個掙錢的門道，不過我喊你進來主要是想問問你小濤的事。這孩子機靈，不念書可惜了，但他又沒這份心，如果讓他在社會上遊蕩，早晚要出事的。我的意思是，要麼讓他去念書，學費我可以出，要麼可以讓他跟著我打打下手。你是他爹，你看著辦吧。”
“這...”王建國也在為兒子的事發愁，讓他念書他打瞌睡，人又活泛，現在社會上流氓這麼多，如果讓他出了這巷子，保不齊跟誰去做了壞事。想到83年一車一車被拉走的流氓，他就心有餘悸。
“阿新，你這孩子有譜，我放心。既然你願意帶著他，那是小濤的福氣，他自己也願意跟著你。賺不賺錢沒關係，能跟著你學點本事就好，再不濟也比去外麵瞎混強。”
沈見新點點頭：“好，那就這樣定了。”
幾小時後，暮色漫過雕花窗欞時，鄭磊攥著和平飯店的金色房卡，掌心沁出的汗漬暈染了燙金ogo。前台小姐猩紅的指甲讓他印象深刻。而單單押金就抵得上鄉下三畝地的收成。
“磊子，真想跟著我？”
“那肯定啊，新哥，我真的是一片赤誠之心！”
“好，那我問你，如果跟著我掙不到錢怎麼辦？如果虧了又怎麼辦？”
鄭磊想也沒想就說道：“那我認了，隻要您肯帶著我，什麼結果我都認了，絕無怨言。”
沈見新明白，當壞事沒有發生時，什麼承諾或是言語，多說都是沒有意義的，隻有事上才能見人心。
所以他點點頭道：“記住你現在說的這句話，而我還是那句話，信用是你唯一的機會，明白嗎？”
“明白。”
“籌錢去吧，我現在給你兩個方案，方案一：不管你拿過來多少錢，我可以承諾你保本保息，月息三分。方案二：我來操作，你自負虧損，盈利我抽7成。”
從理智角度去考慮，鄭磊怎麼也應該選第一個方案，因為這代表著年化36的收益，而第二個方案要做到120的年收益才堪堪與第一個方案的收益相等。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第一個方案是旱澇保收，第二種確實自負虧損。
鄭磊盯著沈見新蒲扇投在牆上的陰影，忽然想起昨夜錄像廳看到的港片台詞：要賭就賭命。結算單上248的漲幅在血管裡奔湧："我選第二種！"
沈見新並不意外，點點頭道：“好，不過我可以給你切換方案的權利，到時候你要是覺得還是第一種好，跟我說就行。”
“謝謝新哥。”
其實鄭磊心裡還是有一絲不滿的，他覺得抽7成有點高了。這是人之常情，誰都會覺得高。但這裡麵又有一個相對論。隻能說希望沈見新抽的少一點，但前提是他必須幫著操作啊。
所以在這件事上，連鄭磊都知道自己沒有議價權，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知道，此時能站在沈見新身邊，已經是莫大的好運了。
跟鄭磊談完以後，留了他的bb機號碼，就打發他先去籌錢了。
時間來到傍晚，小院掛上了閉門謝客的牌子，客人們陸續離開。
演員們現在也不敢從正門進來了，都偷偷摸摸溜達到後門進，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