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漫看這男人在京州沒動,也就沒再管了。
冬天快來了,海棠樹的葉子也掉乾淨了。
她的父親用西府海棠追到的邱女士,後來他們的女兒又生在海棠盛開的季節,所以林清漫對西府海棠有不一樣的情感。
海棠樹凋零並不好看,女人拉上客廳的窗簾,隔絕了外麵的蕭條,這種內心荒涼的感覺真奇怪。
心情不爽的時候就應該睡覺,隻要睡的快,壞情緒就跟不上。
兩條長腿幾步就蹬上三樓,睡前象征性的摸了一下飄窗上的鳥,就當做今天搭理它了,然後蓋上被子,就要醞釀睡意。
林清漫的長發隨意散在枕頭上,眼皮的厚重感來的比想象的早。
睡了,眼睛睡著了,大腦還在運轉,把她帶進一片夢境裡:
林清漫個子小小的,在春天的草地上亂跑,邱華亭在後麵跟著,叫她跑慢點彆摔倒。
裴風鳴也在,跟在林清漫後麵看護著她。
邱女士的懷裡有一捧海棠花,左手牽著一個男人,和邱華亭一樣對林清漫說慢點跑。
“知道啦。”小孩子太興奮,告誡的話隻是聽一聽,隨便丟給邱女士一句軟軟的話就繼續向前。
“小裴哥哥,我喜歡海棠花,想要。”林清漫個子不高,摘不到樹上的海棠,裴風鳴得了她的指令,摘了幾朵顏色最濃的給她。
裴風鳴以為她就是單純想要海棠花而已,沒想到她卻把花伸在他麵前:“小裴哥哥,你比我大兩歲,我……我查過了,等你22歲的時候我們就都能結婚了,到那時我……我就嫁給你。”
彼時裴風鳴十歲,比林清漫高,比林清漫懂得更多一些,他蹲下揉著她的頭發:“小清漫,我答應你。”
春天,她穿著小裙子站在海棠樹旁,說要嫁給他。
春天,他聽到了最動心的話,為此期待了12年。
邱華亭眼疾手快拍下這一幕:“真好啊,這長大就是青梅竹馬。”
邱華亭高興,她旁邊的男人就不太高興了:“孩子還小,以後再說。”
女孩想自己摘一枝花,可是個子太矮夠不到,邱女士旁邊的男人就把她抱起來:“來,清漫。”和上次的夢一樣,叫她清漫。
這男人是誰,看不清,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
林清漫在床上平躺著,眉頭緊皺,有細密的汗從額頭滾落,沾濕碎發和枕巾。
飄窗上的鳥還沒睡,或許是看出了她的不適,飛起來在上空盤旋,落在她枕頭上“啾啾”叫了兩聲。
女人的大腦還停留在夢裡,怎麼會有鳥聲呢,海棠樹上沒有鳥啊,夢裡個子低低的小女孩看遍了周圍的海棠樹,一隻鳥都沒找到。
“啾啾。”鳥又叫了幾聲,這次距離更近,就在林清漫的耳邊。
“啾啾。”女人猛的睜開眼,看見的不是天花板,是她的鳥搖著腦袋盯著她。
“原來是你在叫。”林清漫坐起來把它放在手心裡,輕輕敲了敲它的腦袋,像是在懲罰它。
“啾。”
“這麼喜歡叫,叫你啾啾好了。”女人下床把她放回窩裡,“睡吧,我沒事。”
林清漫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汗,一隻手隨意撩開沾著的碎發,一順的動作做完,開始一動不動的坐著。
怎麼會夢見十幾年前的事呢,還偏偏是她和裴風鳴表白的時候。
一定是今天看見了西府海棠樹才做了這個夢,那些溫情的時刻她都已經記憶模糊了。
林清漫拿起手機,放了剛才睡夢中的錄音:
“####邱女士##裴風鳴。”
什麼也聽不清,隻聽見了邱女士和裴風鳴這個死男人。
林清漫放下手機,看著窩裡的鳥突然意識到什麼:它能飛了,還飛到她耳邊把她叫醒。
女人下床把鳥拿在手裡,下樓站在院子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