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岩沉默地從懷裡摸出兩塊碎銀,約莫二兩多,拋在老頭麵前油膩的桌上。
老頭眼睛一亮,飛快地將銀子抓在手裡掂了掂,揣進懷裡,這才慢悠悠站起身:“帶路吧,後生。先說好,閻王要收的人,老漢可搶不回來。”
帶著這個滿身暮氣的老大夫回到四海客棧通鋪,柳殊謠正焦急地守在李虎旁邊。
老大夫上前,掀開李虎肩頭的破布,隻看了一眼那腫脹烏黑、皮肉翻卷的傷口,就皺緊了眉頭。
他伸出手指,沾了點傷口滲出的黑血,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掰開李虎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最後搭上他冰冷的手腕。
半晌,他鬆開手:“傷的過重,不好辦呐。”
柳殊謠臉色瞬間煞白:“大夫,求您救救他!”
老大夫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蘇岩:“想要吊起此人性命,須得湊齊‘赤陽草’、‘火紋朱果’這類至陽靈藥固本培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老漢開個方子,暫時吊住他一口氣,多則三五日,少則……看命硬不硬了。藥錢另算,五兩。”
蘇岩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摸了摸懷裡從衛家貴女玉佩中得來的東西,倒是有幾瓶丹藥,但能否對症,他毫無把握。
“請先生開方子。”
蘇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老大夫似乎有些意外,但沒多問,慢吞吞地從懷裡摸出半截炭筆和一張皺巴巴的黃紙,歪歪扭扭寫了些藥名。
蘇岩接過藥方,又付了十兩銀子。
“照方抓藥,先熬給他喝。我去找些至陽靈藥來。”
蘇岩將藥方遞給柳殊謠。
走出客棧,蘇岩心中的壓抑感更重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陣遠比周圍嘈雜更響亮的喧囂聲浪從不遠處傳來。
“好,老疤,再使把勁。就差一點了!”
“媽的,又軟了!廢物!賠老子的錢!”
“下注了下注了,破紀錄一賠十。普通下注一賠三。買定離手。”
蘇岩循聲望去。
隻見街角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上,圍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
人群中央,赫然立著一座精鋼鑄成的巨大器物。
底座厚重如磨盤,一根鋼柱斜向上延伸,頂端固定著一個臉盆大小、光滑如鏡的圓盤。
圓盤中心鑲嵌深紅晶石。
圓盤前方,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壯漢,正憋得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掄起醋缽大的拳頭,狠狠砸在那暗黑圓盤上。
“咚——!”
一聲沉悶如擂鼓的巨響。
圓盤紋絲不動,隻有中心那塊深紅晶石表麵,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旁邊一個穿著綢緞短褂、滿臉油光的胖子莊家立刻扯著嗓子嚎:“力道未達標,下一個。還有沒有爺們兒了?”
那壯漢不甘地低吼一聲,垂頭喪氣地被人拉了下來,引來一片噓聲。
“測力盤?”
蘇岩目光微凝。
這種玩意兒他在一些雜記裡見過,專門測試純粹肉體力量或爆發真元強度的法器,造價不菲,通常隻有大宗門或大城鎮才有。
沒想到在這法外之地的黑石堡,竟有人用來設賭局斂財。
“讓開讓開,老子來!”
一個身長九尺的巨漢推開人群走了進去,渾身散發著剽悍的氣息,引得人群一陣騷動。
“是鐵塔熊,他可是實打實的三境武夫。”